离脱离这世界的时间越来越近，入冬以后，苏辞的身体愈发不好。
她退出了青云军，仍然留在临川。
如果回何家的话，何家人看着她离世，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却余生。
她住在何家的别院，何妍妍早就回琼城了，别院里只有她和几个下人在。
院里种着梅树，零丁开着几朵白梅。
苏辞拢着斗篷，走出门透气。
风吹起她额间的碎发，她哈了口气，白烟飘散在空气中。
光透过梅枝，在地上映下斑驳的影子。
苏辞目光一凝，摇了摇头：“出来吧。”
叶子微微晃动，从树上跳下一道轻巧的影子。
来人抬起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姐姐。”莫都阿陵唤。
苏辞看着他，“怎么又来了？”
这已经是莫都阿陵第三次来找她了。少年像块牛皮糖，黏人得很，赶也赶不走。
莫都阿陵嘻嘻一笑，凑近她：“我想姐姐了。”
“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我担心得很。”
他突然探出手，伸到苏辞面前：“送给姐姐。”
苏辞接过来一看，是个小笼子。
她掀开笼子上的帘幕，里面露出白白的绒毛。
“是兔子。”苏辞惊喜地叫了声。
莫都阿陵颇为骄傲地挑了挑眉，“我抓的，给姐姐玩。”
苏辞摸着柔软的兔毛，笑了笑：“谢谢你，阿陵。”
莫都阿陵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他目光在院子里转了转，落到靠墙边的梅树上。
那棵树长得最为高大，粗壮的枝桠伸出墙外。在上面的几根梅枝上，挂着红色的绸带，随风轻轻飘摇。
莫都阿陵眸间掠过一抹暗色，低声问：“那个人又来了吗？”
苏辞垂下眼，顿了顿：“嗯。”
云羲和不曾出现在她眼前，所以她连让他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每次来，他都会在梅枝上挂上一枚绸带。
红绸上写着墨字，莫都阿陵眯了眯眼，问她：“姐姐想要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苏辞转过了身：“不必，外面风冷，你快些回去吧。”
莫都阿陵忽然走到她身后，低头给她整理斗篷。
他一手落在苏辞的肩上，一手拈下她头上的梅花花瓣。
远远看去，像个一触即逝的拥抱。
苏辞还没反应过来，莫都阿陵已经抽身离她远了几步。
少年唇边含笑，光自他身后喷薄而出，背着光的瞳孔显得格外黑沉。
“梅花好看，姐姐也好看。”
他摆摆手：“快下雪了，姐姐快进去吧，我走了。”
等看着苏辞走进房里，莫都阿陵才运转轻功，跳到墙上。
他伸手一探，最新系上的那根红绸就落入了他的手心。
布料带着冬日的凉意，莫都阿陵展开，几个劲瘦的墨字落入眼中。
尽管他是个外族人，也能看出这笔字写得极好——
“阿姝，你今日穿得很好看。快落雪了，想和你一起看。”
莫都阿陵嘲弄地牵了牵唇角，将红绸揉成一团。内力涌动，转瞬间化作飞灰。
他跳下墙头，快离开时脚步一停，扬声道：“姐姐不喜欢这些，劝你最好别再打扰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