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覃有些语塞，生硬地说：“怎么会是跟着你呢，只不过是你要进去，我同样也要进去罢了。”
“哦。”顾绪清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来是顾某想多了。”
“嗯。”苏语覃下意识应道，总觉得怪怪的。
她们一道进了宫里，顾绪清也不是个会让气氛冷掉的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苏语覃讲话。
“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
“我啊。”苏语覃淡淡回复，“吏部侍郎苏承德的女儿，苏语覃。”
顾绪清似乎是有些惊讶，他眼眸狭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了一下，不过也是一瞬间。
“原来你就是苏语覃。”
“大人认识我？”苏语覃眨眨眼。
“前些日子你兄长提过你，就是吏考一事。”
苏语覃这下子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道：“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大多还是兄长的主意。”
顾绪清听着，没有说什么。
“对了，大人看着眼生，不知…”
“在下姓顾，字绪清。”
顾非！苏语覃一愣，她抬眼看向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顾绪清？”
“姑娘认得我？”顾绪清看着小姑娘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禁一笑。
“不认识。”苏语覃立马否认掉，他不是她昔日的学生吗？现在也在朝为官了？她记得这个学生，性格沉闷，不爱讲话，但是学业倒是完成得很不错，每次都是第一……
如今变化还真是大啊。
“还不知大人如今任什么职？”苏语覃实在憋不住了，怎么说也是她的学生，现在官居几品？能力如何？她很想知道。
顾绪清看向她，停了一瞬，然后又微微笑道：“姑娘为何要问在下的官职，莫不是，心仪于我？”
“……”苏语覃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地动山摇，这还是她那个斯文安静的学生吗？这孩子是和谁学坏了？
“那倒也不是。”苏语覃不自在地笑了笑，“顾大人还挺幽默。”
“幽默？”顾绪清平静地说，“在下只是说出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
嗯……
这让我怎么接？苏语覃此刻有些怀疑人生，被学生怼的无言以对的先生，这个世上能有几个人……
“长公主来了！”
“那就是倾华长公主吗？果然是倾国倾城。”
“……”
苏语覃也被这人群突然的躁动吸引住了，她朝殿上看去，安庆帝与倾华长公主一同而来，从远处看去，倾华长公主的长相属于妖艳那款的，但是与生俱来的贵气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又显得如此端庄耀眼，那一双凤眸微微弯起，勾人心魄……她同皇帝一起坐在了正殿上，看上去关系很是亲近。
“今日是皇姐生辰，弟弟在这里，先祝贺皇姐了。”
众人早已入座，皇帝都说话了，大家自然是默不作声，不过这个长公主确实厉害，连皇帝也要恭恭敬敬的。
“多谢皇弟。”倾华长公主笑着应道。
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还能这么亲近……
苏语覃默默冷笑，她端起桌子上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亲近？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因为刚刚进来的晚，她也找不到苏语凝，只能随便找了个位置入座，一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从她坐下到现在一直在吃。见苏语覃桌子前的点心一点未碰，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拍了拍苏语覃的肩膀。
“你桌子上的点心，还吃吗？”
苏语覃看着这个小姑娘嘴巴鼓鼓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倒是可爱。
“不了，你想吃？”苏语覃问道。
“嗯！”周莹点了点头。
苏语覃把点心悄悄端给了她，笑着说：“你是哪家的小姐，这么爱吃。”
周莹也笑笑，小手接过那盘点心，“我叫周莹，是礼部尚书周伯庸的女儿，你呢？”
苏语覃报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就没有再讲话了。
“本宫看到咱们上京城的窈窕淑女，个个果真都是闭月羞花。”安倾华看向殿内，“我看，趁着此次宫宴，得认认大家。”
长春殿内，宾客们依旧是坐成了两波，男子坐于左边，女子都坐于右边。
“这宫廷里的歌舞，本宫实在是看腻了，听说周尚书家的女儿从小就会弹琴，琴艺更是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不知道本宫今日有没有荣幸能听到。”
长公主都这么说了，这人能不出来给大家弹一曲吗？
苏语覃纳闷，哪个周尚书？她怎么感觉不久之前是不是才听到这个人……还不等苏语覃反应过来，她旁边的周莹就站起来了。
“臣女能为陛下，殿下，以及座上各位弹一曲，是周莹的荣幸。”周莹行了个礼，缓缓走上殿中央。
宫人们将一把上好的琴抬了上来，放在了周莹面前。
“原来传闻中周家小姐长得这般可爱……”
低下窃窃私语。
“那臣女就献丑了。”周莹说完，指尖就抚上琴弦。
琴音绵绵，时而如微风细雨，时而又如同骤雨突降，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又如瀑布飞泄……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果真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琴艺。”安庆帝鼓起了长，殿上众人也纷纷鼓掌，都在夸谈周莹的这一曲春江花潮秋月夜。
“一首曲子，竟然也能弹出这么多种味道，果然是个有才华的姑娘。”长公主夸道，“以后可是要多进宫里来玩耍呢，本宫也能向周小姐讨教讨教。”
“公主谬赞，能得公主青睐，周莹喜不自胜。”
苏语覃看呆了，她斜眼扫过一旁周莹的桌案，盘子里还放着一块咬了一口的莲蓉糕，上面还残留着一小排牙印子。
“看皇姐这么高兴，朕也高兴。”安庆帝的目光扫了一下殿下众人，不知道是在找寻什么。
“朕今日特地叫来一人，朕觉得，皇姐一定会喜欢她。”
“哦？”长公主淡笑道，“不知道是何人，让皇弟这般看重。”
众人也好奇极了，座下的人，多才多艺的人数不胜数，能被皇上当众点名的，究竟会是何人？
顾绪清听见这番话，抬眼看向对面的那个姑娘，手上酒杯轻举，就是半天没有往嘴里送。
“吏部侍郎苏承德之女。”安庆帝缓缓开口。
苏语凝一惊，心跳加快，没想到她居然也能被皇帝看中，这一刻，她是欣喜若狂。
“苏语覃。”皇帝话音刚落，殿下窃窃私语。
“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刚刚还以为是那个苏语凝呢，还在纳闷那么个草包，也能被圣上看中。”
“苏语覃我有点印象，好像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
“……”
苏语凝一听后面的“苏语覃”三个字，脸色都不好了，她看向四周，想看看苏语覃那个小贱人在哪儿，但是人没找到，倒是发现不少人投来嘲讽的目光。
她气得瞪了回去，索性低下头，谁也不看。
苏语覃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里隐隐不安，她可不会什么才艺，琴倒是学过一段时间，最后也不得已放弃了。
她走上殿中央，向殿上的长公主和安庆帝行了个礼，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臣女苏语覃，拜见皇上，长公主殿下。”苏语覃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
“朕只是听你兄长提起过你，没想到今日一见，长得竟是如此美艳。”安庆帝直勾勾地看着她，随后转移视线，看向了长公主，“皇姐，你说对吧。”
“的确美艳。”长公主话语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今日来的妙人儿真多，不知道苏小姐可有什么才艺在身，也让本宫开开眼。”
“臣女不才，并没有什么非常出众的才艺，不敢献丑。”
确实不敢。
“苏小姐这么谦虚的吗？看来是本宫没什么资格让苏小姐献艺的。”长公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这话一出，旁人也知，她的心里是有些怒气了。
“自然不是。”苏语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侄女，顿时倍感陌生。她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臣女没有什么很突出的才艺，平日里倒是喜欢下棋，不知长公主对棋艺可还喜欢。”
倾华长公主是喜欢下棋的，而且，好巧不巧，就是公孙璃教的，只不过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了。苏语覃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她不知道倾华还记不记得，不记得最好，若是记得，会不会稍动恻隐之心，放她一马。
“本宫对棋艺一般，不过，若是苏姑娘可以与顾宰相来一把，本宫倒是很愿意看。”
有趣了，殿下一阵小轰动，大家都抱着看戏地心态看向苏语覃。谁不知道顾绪清的棋艺有多好，整个上京，不，是整个大夏朝，都还没有人赢过他。
苏语凝看着台上这一幕幕，嘴角上扬，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些，等着看苏语覃的笑话。
顾宰相？苏语覃心里一阵疑惑。待到那人上了台，她才恍然大悟，惊得不知所措。
“顾非？”她脑子一短路，话不禁脱口而出。
顾绪清也显然愣了一下，但是笑意不减，“原来苏姑娘认得我。”
苏语覃的手死死攥着，手心已然沁出了一层汗。她只觉得大事不妙，她这个学生何其聪明，她们曾经下过棋，这一来，万一……万一！
“而且……”顾绪清眼眸突然清冷，虽是笑着，但总给人一种畏惧之感，他低声说道，“很少有人会叫我顾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