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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听泉梨落(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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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姨已经决定回青阳镇。

所以阿青便陪着她一起好好逛逛聚英城,尤其是聚英城的书阁,跟在后面的四个小厮手里已经又是满满的一怀书,阿青便让他们先送了回去。自己和娘亲接着往下一个书阁逛去。

“娘亲,你和阿爹是真的打算不出来了吗?”阿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正在挑着书的娘亲回首,见她一脸疑惑,笑了,“出来啊,我和你阿爹商量好了,等阿青出嫁的时候,我们就出来一次,等阿青有儿女的时候,再出来一次,所以这次,要好好挑一些书去。”

“娘亲,你什么时候学会打趣人了?可是跟着冥思叔学的?我让人每次给你多送一些书去吧,还怕你没看的?”阿青边挑着书,回头想给小厮,才发现刚才已经让人先回去了。便自己抱在臂弯了,不时接过娘亲递过来的书。

“那是自然,这些书,也不够我看的,你给我多送些来,但是,今天能挑就多挑一些。”娘亲依旧埋头在书堆里。

等阿青和娘亲挑完书回到青宅,娘亲挑的书已经装满了四个箱子,阿青在一旁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才解了渴,逛了一天,竟是滴水未进,娘亲真的是书痴啊,自己又何尝不是了。阿青看着一旁的两个大箱子,心里很知足,这回挑到不少的佳品,回去可以好好看看了。可是,回哪里去?说是要接手穆府,阿青却是连穆府在哪里都不知道,阿青端了茶杯,闲适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窗下帮娘亲整理着书的阿爹,感慨颇深。

没想到一直相敬如宾的两人,最后还能这样相处,夕阳透过窗户过来,二人仿佛坐在了光里,你一言,我接一语。将买好的书,一本本分好类,两人举止间默契十足,仿佛本该如此。

阿青看着看着,就笑了,要不是冥思叔说凌少宗主在满世界找人,阿青还真的不愿意被人打扰。谁让墨轻欢之前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阿青想到之前拜托冥思叔送去的金银之物,少宗主竟是怎么也不肯收,便一个头两个大。这救命之恩,该如何还清?

“公子,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夫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到处游荡,何时才能真正的当平西王?”当归催着墨轻欢回去,已经是第三次。在外面,当归没有称他为王爷,而是公子。

墨轻欢站在河边,那株桃花树下,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扇,瓣瓣桃花,灼灼其华,在白玉的扇面上更美得动人心魄,这是母妃托当归给自己的月华白玉扇,甚是好看。

“她催我,不就是梅家的事情吗?”墨轻欢淡淡说道:“明明不可能,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热心?”

“梅家小姐,配你绰绰有余,你倒嫌弃起来?”当归对自家主子,向来不客气。

“嗯,她是千般好,所以,当归,要努力了哟!”墨轻欢回头看着护短的当归。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心思都明了。所以,才双双逃出来。

“当归,你知道,其实,梅小姐······”墨轻欢想说什么,被当归打断了。

“我等得起。”当归淡淡道。

“那我就得一直躲。”墨轻欢笑道,“所以啊,不要阻挡我随着阿青的事。”

“有些难。”当归淡淡道,你毕竟是西支的王,而梅家,是西支最有权势的臣。

“为何?”墨轻欢收扇在手,诧异道,几瓣桃花随着力道,落入清水河中。

“阿青姑娘心里的,是别人。”当归依旧不客气。

墨轻欢便不说话了,看着缓缓远去的桃花,片刻,竟为追着远去的桃花,跳过围栏,从水面取了回来,也不管湿了鞋袜,只是将桃花轻轻地握在手中,“不努力去看看,怎安这一世的心。”

当归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说话,机缘已牵,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当归眉头一皱,那阿青,不是无情之人吧?

第二天,一道消息便在聚英城传开了,医宗堂昨夜被突袭,少宗主受重伤。

很快,一道青影便出现在了医宗,险些闪瞎了悠哉游哉喝着茶的墨轻欢的眼。一旁的少宗主笑得有些放肆,“你看,这法子好吧?”然后便被一阵掌风扫到了荷塘里。

一旁的墨轻欢笑得有些更放肆,阿青还没说什么,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阿青看去,有些惊喜。

“七月,你来了!”少宗主湿漉漉地爬上来,见到七月仿佛很是开心。

“你们受伤了?”七月担忧地看着几人,问道。

“没有,我们都没事,”少宗主说着便已经走到了七月的身边,将自己狗皮膏药的属性发挥到极致,“走,七月,带你看看医宗堂的院子。”说着便真的拉着七月走了。

留下墨轻欢和阿青,相对无语。

“我很忙。”阿青无奈地道。

“不是我。”墨轻欢暖笑着解释道。

阿青仰天无语,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人,太幼稚了!

昨日,阿青要送阿爹和娘亲离开,便再一次撇开了这几人。但是没想到,正要启程,便收到了来自早已去圣城的穆云的信,说是圣都风云变幻,有人对穆宅蠢蠢欲动。阿爹便留了几日,与阿青分析局势。穆若明思索完毕,便决定在荆棘山庄待着坐镇。让阿青去一趟圣都解决这件事情。

阿青想着自己的阿爹是真的放心啊,二来又想着阿爹和娘亲隐居的想法又得往后推,还颇觉内疚,三人一起吃晚餐的时候,也是齐齐叹了一口气。

阿青正想着如何把听泉轩之行和圣都之行合在一起的时候,便听到医宗少宗主出事的消息,着急忙慌地赶来,结果这两人却在喝茶,太幼稚了。

聚英城的天还是有些冷意,墨轻欢修为不深,此时演得倒挺柔柔弱弱,阿青盯着墨轻欢看了一会,隐约又看到他背上还未痊愈的鞭痕透着衣裳还能约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还要跟着去吗?”

墨轻欢笑道:“是。”

阿青听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就走,跟不上,可别怪我。”

墨轻欢刚甩了甩刚才被凌叶弄得满是水的袖子,听得见此,急急问道:“这么着急?”

已经转头往府外走去的阿青一回头,得意地笑道:“跟不上,就待在这里。”

墨轻欢顿住,然后吩咐当归道:“快点,快点,找身衣服。我先走,你们后面整理些细软行李跟上。”

阿青快要到城门的时候,墨轻欢和凌叶才赶上来,就在阿青想要调侃一下墨轻欢的时候,才发现墨轻欢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跟着,马车装饰豪华,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有的。果不其然,就在墨轻欢将马停在阿青的马旁时,那马车也停了下来,一个精致的女孩从那马车中探出头来,不是止洛又是谁?

“你们要去哪里?”止洛笑容灿烂,话是对着阿青问的,只是还是把眼睛往墨轻欢身上瞧。

“原来是你,你又去哪里?”阿青见此,并未先回答,而是反而问她。

止洛已经在丫鬟的扶持下下了马车,走到阿青二人身旁,“我们要去圣都,姐姐,相识已久,竟不知姐姐真实姓名,只知是阿青二字,姐姐是哪里人,姓什么,可否告知,我是南曳止家的止洛。”止洛大大方方地先做了自我介绍,七王爷派人查了她,结果竟是一片空白。

上次从医宗堂回去后,好好踏实睡了一觉,以为自己真的将欢哥哥放弃了。可是第二日,醒来时,还是思念得很。才后悔,当时把话说得稍微决绝了些。止洛想着小弟的生辰就要到了,便把儿女私情先放一边,去圣城一趟。此次出来,便是来寻给弟弟的生辰之礼,如今早已备好,也该启程了。

止洛没想到的是,又在此时遇见了欢哥哥,岂不是缘分?

“止小姐叫我阿青就好,都是江湖中人,也不必以姐姐相称。”阿青向来讨厌这些姐姐妹妹的称呼,人有名字,不就是用来称呼的吗?何况还是同辈之间?

“阿青不会是还生洛儿的气吗?”止洛见她不告诉姓名,问道。

这次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墨轻欢,“止小姐,你误会了,阿青是真的就叫阿青,而且她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我们年岁相近,互相直呼姓名就好。”墨轻欢说完,转头看向阿青,没想到她也正好回过头来,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墨轻欢便也开心笑了。

一旁的止洛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欢哥哥和阿青,这是要去哪里?止洛要去圣都?不知可与二位同行?”止洛打断了这一幕,见二人看向自己,仿佛才好受一点点。

“我们也去圣都,不过,因为有事,可能脚程会比止小姐的马车快点,同行可以,止小姐跟得上就行。”这话是阿青说的,一旁的墨轻欢脸上有一丝不喜外,也没有反驳。看着阿青道:“那我们走吧。”阿青点了点头,和凌叶率先策马离去,墨轻欢乖乖地进了马车。止小姐见此,赶紧回到马车上,吩咐迅速赶车,赶紧跟上。

日落时分,三人和止小姐的随行,到了南曳管城。

止小姐的马车在君来客栈停了下来,丫鬟香儿赶紧将满脸疲惫一身酸疼的止小姐扶了下来,墨轻欢和阿青见此,便向止小姐道了别,约了明天清晨便出发。止小姐早已知道二人要住在医宗堂,而墨轻欢在自己再三暗示下也没有邀请。所以只是挥了挥手,便示意香儿将自己扶了进去。在君来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便休息下了。

阿青和墨轻欢也下了马,在管城的街道上走着,因为墨轻欢之前到过管城,所以熟悉,两人便相约走着过去。凌叶知道墨轻欢游历的性子,也懒得劝说,先和当归竹子去了医宗堂安排。阿青见此时没了止小姐,才问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止小姐?”

“阿青为什么这么问?”墨轻欢故意不答。

“我们,其实没必要这么赶路吧?”阿青说到,“那止小姐毕竟是南曳止家的人,千金之躯,你也不稍微怜香惜玉一下?”

“确实是过分了,”墨轻欢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不过,我确实不喜欢不请自来的人,好好的各走各的,何必结伴而行。止小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日让她走出去。”

“可是,”阿青牵着缰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要说出来,“止小姐确实也是不错的选择,你为何不喜欢她?”

墨轻欢看着阿青,隔了片刻,才摇了摇头,道:“这可问着我了,你说,这世间很多小姐都不错,温良恭俭,我的选择也有很多,可是为什么,我就偏偏不喜欢止小姐?我也偏偏不喜欢那些女子?我又为什么······?”墨轻欢欲言又止。

阿青看他,莫名有些心虚和抵触,他那隐藏的话里,又是什么,如此,也不再言语。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就到了医宗堂在管城的分堂。

“墨公子,少宗主去看一位病人了,吩咐了,您二人到了直接去后院休息即可。”坐堂的是位老医者,也是分堂主,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带墨公子和阿青姑娘去竹苑。”

那药僮便将人引到了竹苑。果真是竹苑,满院的青竹,宁静得很。阿青想着,清水城的医宗堂是百草园,聚英城的是桃园,这管城的又是竹苑,不知这天下所有的医宗堂后院,是不是都有一所别致的院子?

阿青沐完浴,换了件白裳,头发依旧如往常一样,沐浴过后,便是散在背后,只是轻轻地用一条青色的丝带,轻轻地系上了一个松散的结。阿青靠在竹椅上,闻着青竹香,心情静得很,便闭目养着神。并不知墨轻欢在院门口已经看了好一会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痴迷,半晌没有动。还是一个药僮撞了进来,才将人的神色拉了回来。

墨轻欢示意药僮安静,便退了回去,吩咐道:“别打扰阿青姑娘休息。”

“好的,墨公子,您的沐浴已经备好,您先去沐浴吧。”那药僮恭敬答道。

“趁我沐浴,准备些点心,清粥小菜即可,不必着急,约莫我沐完浴,再送到竹苑来。”

“是。”

墨轻欢沐浴的地方,就在竹苑旁边不远处的温泉。这是凌兄用的温泉,自己用的,在竹苑。

正洗着,却听得一曲陶笛之音。陶笛声音空灵而悠远,墨轻欢脑海中便浮现出阿青刚才白裳倚竹的画面,画面中,阿青身影修长,清雅有致。

阿青睁开那双清澈的眸子,修长柔软的手指握着一枚陶笛,放在柔软而红润的嘴边,一首那样的曲子,便飘散出来。

一曲一音都落在了墨轻欢的心上。

墨轻欢听到曲音悠远,曲音婉转,曲音至,曲音远。直到曲音渐渐离去,只有余音绕梁。墨轻欢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身子一软,任由自己滑进了水里,想着。

可是温暖的泉水里,那颗心,跳得更加清晰而明显,终究是逃不掉了。

墨轻欢端着清心的粥点到竹苑的时候,阿青正躺在竹苑的摇椅上休息,一旁竹制的桌子上,一枚陶笛静放。

阿青没有真正睡着,知道他来,睁开眼睛。

墨轻欢的心又跳漏了半分。

“来得正好,我刚才听当归说,今天是管城的彩灯节,小时候听娘亲说过彩灯节的风采,一直想去看看,你想去吗?”阿青想到刚才那个药僮的话,兴致颇高。

“管城的彩灯节?”墨轻欢想了想,“我都忘了。”

“娘亲说的不就是南曳管城的彩灯节,真想去看看啊,”阿青非常自然地开始吃起了墨轻欢带来的粥点,边感叹道:“快点吃,当归说,快开始了。”

“行,你愿意去,多累我都陪你去。”墨轻欢确实有些累了。

“你能受得了吗?”阿青也看出来了他的疲惫,

墨轻欢见她关心自己,心里喜悦得很,“没事,凌兄说走走更好。”

“少宗主要一起去吗?”阿青问道。

“他大概去不了,需要他诊治的好像是一位孩子,我们还是自己去吧。”墨轻欢思虑道。

阿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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