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宇送苏眠进医院的消息,便被狗仔们送上了热搜头条。
闹腾了一上午,终于顾宇和警方的一齐出面,才证实了两人并不相识,顾宇只是助人为乐做好事。
因为当时的照片拍的模糊不清,而且狗仔和营销号本来就是为了掐流量,蹭顾宇的热度而已,顾宇那边又回应的很迅速,这件事便没有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给陆景南急的血压不稳。
别人看不出来,他可认得出,那是苏眠啊!身上的衣服都没换,就是跟他吵架跑出门前的那一身。
进医院了?怎么又进医院了?还有,她跟顾宇是怎么一回事?她跟顾宇认识?她跟顾宇什么时候认识的?俩人之前没有过合作,但是不是早就相识?为什么没听苏眠提起过?
陆景南大清早的攥着手机坐在沙发,脸黑的乌云密布,把阿凯叫来就让他去查,后来得知苏眠是因为低血糖加中暑送进的医院,最后被秦川接走了,陆景南就“滋啦”的踹了脚茶几。
“还说不会去找秦川!转脸就跑到他怀里!”
陆景南扯着领口的扣子,怎么就觉得那么憋气!
阿凯在旁边看着,不敢言语,但也觉得陆景南有点神经!
这感情的事讲究两情相悦,你剃头挑子一边热哪儿行啊,何必呢!
陆景南碾着牙槽的嗜狠,眼睛像是匹已经锁定了目标,随时准备狩猎的野狼,对着阿凯吩咐。
“去。给我查查苏眠她妈最近在干什么,还有,苏眠怀孕的时候,她不是经常进du场吗?给我查清楚,看看她有没有欠债。有,就让那些人去找苏眠,没有,你也给我整出点帐来,让他们去找苏眠。明白吗?”
“是。我明白!”
阿凯低头。
秦川很快便给苏眠找了个房子,就在自己店后面的小区,走着五分钟的路程。
跟房东签好合同,交了钱,便带着苏眠去超市置办日用的物品。
陆景南也开始去公司上班,不过所到之处,难免都会感受到别人或戏谑或窥视的目光。
他手废了的这件事,已经传遍公司了,底下的人虽不敢议论,但上层可不是啊,特别是陆晴,每次看见他都要特地在他右手赤裸裸的多探量几眼,话里话外的嘲讽他是个“残废”。
孩子孩子生不了,如今连手都断了一只,可不就是让那些看他不爽的人挤
兑着笑话吗?
陆景南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也因为右手的事情不舒服。
毕竟,他也是人,他也会有人正常的情绪与感情。突如其来的厄运,你要他怎么接受自己变成了“残疾人”这件事?
只是陆景南性格比较坚韧,且十分现实,如果哭哭啼啼的沮丧能让事情变好,那他不排斥啥也不干,就坐在地上没出息的哭,可事实就是不会啊,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除了宣泄情绪之外,什么用都没有。那他还不如把用来沮丧的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下了班等人都走空了,阿凯敲门进来,询问他今天要不要早点回家。
因为陆景南已经连着好几天都呆在公司里了,你也不知道他晚上几点睡,有没有睡,反正白天看着他,倒也瞧不出疲态,只是人终究不能一直这样连轴转。
陆景南在通过不间断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转移对苏眠的注意力,也发泄自己内心那些沮丧的情绪。
他现在有种又回到母亲和大哥刚过世时的状态,无力,愤怒,还夹杂着些许恐惧,他只有通过不停的做事情,查真相,努力工作,才能消除那些负面的情绪。
把阿凯遣走,陆景南在办公室也不知道带到几点,迷迷瞪瞪的就下了楼,到了车场,司机老张跟着他,询问他是不是回家,他也不说话,就扎着头上了车。
司机老张把车开出去,也不知道陆景南要去哪儿,也不敢总是逼问的太紧,因为陆景南当时的脸色可并不好看,说多了容易惹着他。
就那样带着他到街上乱转了一会儿,老张从后视镜瞄了眼陆景南的脸色,试探着问:“陆总,要不送您先去吃点东西,我听阿凯说你晚上也还没吃饭呢?”
陆景南将车窗玻璃落下,迎着夏末的晚风,想让头脑能吹的清醒。
老张见他还是不说话,车子绕着,便在城内兜圈。
驶到熟悉的街景,陆景南望着街边那一排排小餐馆,眉心顿蹙,开口道:“前面是不是熊吞饭否?”
老张望着后视镜回应:“好像是,陆总要去看一下苏小姐吗?”
陆景南合眼闭紧,胸口似乎都因为一个名字而起伏的难以平息。
司机老张将车速放缓,经过熊吞饭否的门店时,陆景南还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灯火通亮的玻璃窗,喊了声:“停。”老张便将车子
停在了街边。
那时候店铺里似乎还正在营业,偶尔能看到秦川招呼客人的身影,陆景南眼睛就像是盯在了门店的方向,既盼望又害怕会看到苏眠的出现。
不过等了许久,都没有见苏眠闪现,陆景南都以为苏眠没在这里了,苏眠却悠然的从街尽头走来,带着星光,也带着夜幕的浓稠,就像两人曾经在酒吧相遇时的那样。
苏眠穿了件宽大的t恤,不过应该是她太瘦的缘故,衬得t恤很松垮,下身是紧身的淡蓝色牛仔裤,脚上踩了双小白鞋,拎着钥匙推门进了店内。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店内的灯闭了,秦川跟苏眠一齐从里面出来。秦川怀里抱了个纸箱,装的杂七杂八,都是些日用品什么的,站在旁边看苏眠锁门,然后两人有说有笑的钻进了街边的胡同。
陆景南当时都有种想让老张开车撞过去的冲动。
也万幸当时方向盘不在他手上,要不他真有可能一脚油门的踩过去,把那俩人碾成肉酱!
陆景南抻了下衬衫的领口,拉开车门便快步的跟了过去,走进胡同里,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区的入口,苏眠跟秦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景南进小区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两人是进了那栋楼,但看过小区没有其他出口,那他们肯定就是住在这里。
“呵。”
陆景南舔着唇角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笑的自嘲又苦涩。
合着都住在一起了?合着这么急着从自己身边逃走,就是为了赶紧跟秦川在一起?
陆景南转着圈的在路灯下顺气,心里一股邪火,蹭蹭的往头顶蹿,只能对着电线杆乱踹。
第二天把阿凯摁在办公室里骂了个狗血淋头,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让人去找苏眠要账。
下午的时候,秦川的店里便去了一帮痞里痞气的流氓,苏眠当时也在店里,有几桌客人,被那阵仗吓跑。
为首的给苏眠递了一张账单,告知她妈妈欠了自己一千多万。
苏眠这种事见多了,也深知她妈的德行,但还是硬撑着争辩了几句:“你说欠钱就欠钱啊,我总得问过我妈才知道!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钱,你们找我也没用,你们去找我妈啊!”
“我们要能找着你妈还来问你吗?再说了,母债女偿,天经地义!我们可不就得来找你要钱吗?你看清楚了,你妈的身份证复印件都抵押在我
们这,白纸黑字,还有你妈摁的手印,你还想赖账不成!”
为首的朝着苏眠逼近了几步,被秦川挡住。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我们耳朵又不聋!”
“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男朋友?那正好,你女朋友的帐你是不是也得帮着还,她没有,你总有吧?”
男人打量着秦川的店铺。
“拿钱吧。”
“我们没钱!你去找我妈要!她的债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还!”
苏眠看那人扯住秦川,跳出来拦。
“你说为什么!”
男人推了苏眠一把,差点给她推的一趔趄,幸好被秦川扶住。
秦川揪住男人衣领,咬牙把人顶住。
“你说话就说话,把手给我放干净点,别碰她!”
“你他妈算那根葱!”
男人“哐”的一脚揣在秦川肚子上,瞬间跟着来的几个人便揪着秦川打起来。
苏眠吓得都哭出来,赶紧去前台摸过电话报j。
那几人听见苏眠打电话,给秦川又狠踹了几脚,叫嚣着他们还会再来的,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秦川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苏眠赶紧撂下电话去查看他的伤。
额上脸上都挂了彩,苏眠去储物柜翻着找出来碘伏和棉签,蹭着帮他清理伤口。
“哥,要不要去医院?有没有伤着骨头?”
“没事,皮肉伤,不用去……”
秦川吸着气的绷紧俊脸。
擦完药,苏眠摸出手机给她妈打电话,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可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只好在微信上给她妈留言,哭着质问她是不是又在外面欠债了,可那些消息最终也石沉大海,苏眠负气的将手机丢在桌上,捂住脸痛哭。
秦川过去顺了顺她的头发,把人压在怀里轻哄:“没事的,不用怕,有我在呢。”
“不是,哥,你说我妈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就改不了那个坏毛病呢?你说我给她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这些年够努力了,我都快成了一个赚钱的机器!什么钱都赚!大钱小钱都不在意!可她呢?她有心疼过我吗?我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你说天底下哪儿有她这样做母亲的!”
苏眠哭着蹭了蹭脸,委屈的把眉挤成波线。
那几天苏眠都过的胆战心惊,仿佛她也回到了认识陆景南之前的状态,总是要面临各种上门讨债人的穷追不舍。
这天那群人又
来店里找苏眠,只是苏眠不在,只有秦川。
店里的客人被吓得跑出去,秦川戳着刀,倚在前台,看着他们大有一副你不还钱我就折腾死你们的架势。
秦川无奈问去:“苏眠他们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为首的男人对着手下比了个眼色,那人便递上一张欠条。
“一千七百三十五万!”
男人把欠条拍在桌上,秦川扫了眼,这还有有零有整的。收刀在抹布上蹭了蹭,垂眸应道:“行。我替她还。”
“你替他还?呵呵,你有这么多钱吗?”
男人嗤笑一声,秦川看也不看他,只自顾坐着手上的事。
“不过我有条件,以后苏眠她妈如果再去找你们借钱,你们不要借给她,否则就别来找我们要账,去找她妈。”
“那可不行,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就跟你这一样,哪儿赶客的道理?”
“那你们就别来找我,也别找苏眠。不用说什么母债女偿,现在法律都不认可这一说了,谁欠的帐,你们就去找谁!”
秦川戳着刀,眼睛逼视在那几个男人脸上扫。
刚刚那个跟他对话的男人叫嚣,被为首的拦住,笑着回应道:“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这次的钱还了。”
“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过几天我去拿钱找你们。”
“几天?”
男人问。
“你说几天就几天。”
“好。那我就给两天时间。”
为首的男人从怀里掏出张名片,放到秦川面前的台子上,之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秦川见人走远,看了看时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去了郊区的一所别院。
曲径幽深,看着就知道是富人区。
门口的安保询问他找谁,秦川报了个名字,过了会儿保安跟里面沟通过,才对人放行。
秦川踱步进去,走到一栋别墅门前,已经有人在门口等他。
“先生在里面等您,小少爷快跟我进去吧。”
秦川跟着人进去,只见沙发上着坐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斗,正吞云吐雾,秦川抿了抿唇,喊了声:“爸。”
男人闻言一愣,没想到秦川会这么称呼自己。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秦川第一次喊他“爸”。
“嗯。来找我,有事吗?”
“嗯。”
秦川点了下头。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呵。你这叫什么话,儿子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说吧,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