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怔着眼,望着头顶结满蜘蛛纱网的破烂船板,以为自己今天一定躲不过去了。
濛濛间却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了声什么,身上的男人便停止了侵犯。
但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眼泪刚才都顺着发丝都灌到了耳朵里,像棉花似的堵起来。
苏眠抽着气,缓了一会儿,才听见花衬衫男朝着外面:“大哥,啥意思啊,我这裤子都脱了,这不憋的难受吗?到嘴边的肉不让吃啊。”
“别废话!滚出来!”
“哎!”
花衬衫男咬牙叹了口气,又瞅瞅地上的苏眠,心有不甘的把裤子重新穿起来。
“啥意思啊大哥这是,突然发善心了?”
摁着苏眠的青衣男微微松了些力,蹑声朝着花衬衫男询问。
“鬼他妈才知道呢!”
花衬衫也没好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便不再管苏眠,两人都出去了。
苏眠靠着腹部的力量坐起来,一点一点挪到墙角缩着,头发早已被刚才的挣扎滚的凌乱不堪,眼泪混着尘土,脏兮兮的裹在脸上。
靠在角落里,苏眠又呜咽着抽泣了一会儿,让头脑冷静下来,四下望了望,这艘渔船不大,现在漂浮在海上,但目的地是哪里她不清楚。至于刚才为什么那些人会放过自己,她更不清楚。
会是陆景南吗?会是陆景南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苏眠闭着眼睛想要捋清楚这一切,但她根本没办法镇定。
脑子里突然闪过萧潇。
对!自己现在这样,大概率就是萧潇的意思!
苏眠为自己的愚蠢痛呼了两秒!居然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萧潇会诚心的帮助自己!
当初萧潇说愿意帮助她和秦川逃到国外,并且提供帮助,苏眠就觉得,这件事对萧潇来说也是有益的,毕竟她的目的是让自己能够离开陆景南。
在这一点上,两人是不谋而合。
有了相同的目标,她会来帮自己,就也说的通。而且没有她的帮助,自己和秦川很难弄到在国外的合法居住权。
之前两人逃过,可不还是被陆景南找到了吗?
虽然秦川当时也说,实在不行就带苏眠出国,但秦川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两人只能是偷du,自然不比有萧潇的帮助更好。
苏眠怎么也不会想到,萧潇竟然这么狠,居然想弄死自己啊!
可是,秦川……
秦川不会骗自己的啊?那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按时到机场来跟自己碰头?
苏眠想不清楚这些。但她相信秦川绝对不会害自己!这中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差错。
至于陆景南……
苏眠想到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陆景南。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昏迷了多久。陆景南……会不会在找自己?
苏眠垂头落泪,大颗珍珠般的水滴,便从她的眼眶里挤出,垂直着落在膝盖上。
她现在有种说不清的纠结,复杂。
一边有点想怪陆景南,因为要不是他,自己好像也不至于会为了逃而沦落至此,一边又觉得,还是自己蠢,还是自己相信了萧潇的话。到最后也没个结论。
苏眠望着自己身上被撕扯破的衣服,有种非常绝望的屈辱。她不知道那些人将要带她去哪儿,但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与其活着受辱,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真的受够了。
长大这么,她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或者有哪一段时间,是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平静的在生活着的。
永远有还不完的债,永远要面对各色各样人的欺负,暴力,和猥xie。
苏眠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命这么惨。
她才只有21岁啊,可是经历的
坎坷,好像比许多人一辈子经历的都要多。
苏眠抿住唇瓣,将那张苍弱的脸绷出一抹决绝,小心谨慎的挪到窗口的位置,然后趁着外面不注意的间隙,一头就扎进了海里。
她不会游泳,这一跳没有生还的可能,更别提她手脚还被束着。
咸腥的海水通过她的鼻呛不断往里灌。
苏眠手脚扑腾了几下,便不受控的开始往下沉。耳边寂静一片,只能听到浅浅的水声滚动的“咕噜”声。
“陆景南……我好怕。”
苏眠最后被海水呛的失去了意识,唯一有过的念头,便是人面对死亡时所发出的本能求救……
陆景南带着人把机场翻了几遍,都没有苏眠和秦川的下落。
站在机场大厅的航行牌下,陆景南身影矗立的像是一具雕像,眼含杀气的怔望住上面一排排滚动刷新的航班。
没有语言,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眶微微粟红,刚硬的俊脸能看到腮边顿挫的鼓起。
身边川流的人群像是摁下了快进键,流转在他的身影之侧。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可是总有一个念头是必然存在的。
天涯海角,他都会把苏眠找回来。她跑不掉。也绝对不允许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凯从旁边急跑过来,喊了声“陆总”,陆景南才晃了下眼,收住一口气,将眼里的水汽逼回去。
“刚查到的消息,没有苏眠和秦川的出境记录,也没有他们名字的航班行程。”
“那苏眠为什么会来机场?”
陆景南蹙了下眉,像是在问阿凯,也像是在自问。
“这个……不清楚。”
“有没有苏眠出入机场的监控?”
“正在查。”
说话间隙,阿凯兜里的手机震了下,他赶忙掏出来接听。
“我知道了
。”
挂断电话,阿凯跟陆景南回禀:“苏小姐在机场的监控视频找到了,她最后跟着一个男人走了,没有上飞机,也没有秦川。”
“什么人?”
陆景南问。
“还不清楚。不过您别着急,我已经让他们去找那个人的下落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过了会阿凯果然得到消息,最后带走的苏眠的男人,将车开去了港口。
但他们去港口找过,并没有苏眠的踪影。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出海走了?”
“很大可能是。”
阿凯回。
“如果他们还在陆地上,街上的监控总有能拍到画面的。但最后的线索就断在港口。”
陆景南掐着烟,站在机场门口的平台上,垂眸蹙眉沉思。
“带走苏眠的那个人,查到是谁了吗?”
“还在查。”
“跟之前苏眠生产时,害她的那群人有关系吗?”
“好像是没有,否则苏小姐为什么会自愿跟他走?视频上看苏小姐并没有过挣扎的举动。”
陆景南弹指掸了掸烟灰,绞在嘴边深吸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他吸的有点猛,肺腔里突然针扎般的疼痛令他止不住咳起来,继而便是那种痛觉的蔓延,一直延展到心脏。
陆景南抬手捂住胸口,觉得整个上半身都开始被一种针扎的痛觉刺的麻木。
阿凯觉察陆景南脸色不对,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怎么了陆总?”
陆景南痛到说不上话来,冷峭的眉峰陡立着竖起,差不多有一分多钟的时间,那种痛感才慢慢消退下去。
陆景南抑制着呼吸,觉得心慌的厉害。
他不知道,那时候正是苏眠跳海的时刻。冥冥中的心电感应让陆景南背脊发凉。
上一次他这么心慌,还是苏眠生产的时候。
“出海!无论如何,把苏眠快点给我找回
来!”
一夜过去。
陆景南站在港口的岸边。黑衣黑裤,迎风而立。天边升起的云霞沉闷的透过云层,折射出淡淡的光线。
今天日头不好,看起来又是个阴沉的天气。
阿凯踩着木板从岸下跳着跑到陆景南身边。
“陆总。咱们的人已经把附近的海域都搜遍了,警方也去了公海,但……目前还是没有苏小姐的下落。”
陆景南没说话,只是眼睛沉闷的注视着海上,手指碾在裤兜里,说不上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担心更多一点。
阿凯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宽心。
这种时候,他还是少说话为妙,说多错多,要不容易哪句话不小心惹到他。
陆景南默了片刻,有些无力的闭眼垂了口气,抬手抵在额头上搓了搓。
“阿凯,你说她会去哪儿呢?”
阿凯抿了抿唇。
陆景南的语气,是他少见的无措,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能让人看出忧伤。
“陆总……苏小姐,肯定没事的。她吉人自有天象。之前生产的时候那么危险,不都也挺过来了吗?”
陆景南指尖掐在太阳穴上,顶着牙槽又嗤了口气,将手重新垂下去,碾紧。
上午的时候,警方那边传来消息,是在公海上搜寻过,也并没有看到可疑的船只。
不过他们说这边如果是偷du的船只,目的地基本都会选择到达d国。
“d国?”
陆景南挑眉问了一句。
“嗯。”
一个便装的警察对着陆景南点了点头。
“陆总,要不要给冼耀文打个电话,他在那边是有人的。”
阿凯在一旁提醒道。
陆景南想了下,点头。阿凯便去了旁边打电话。
过了会回来汇报说,冼耀文已经跟那边的费老打过招呼,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在d国找到苏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