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消息？”
陆景南惶惶不安的盯着前方视线问了一句。
“……我再问一下。”
阿凯看出他的焦灼，捏着电话又给手下人拨过去。
暴雨横肆。
狂风卷击着雨丝，像鞭子一样摔打在车窗玻璃上。天地被蒙上了一层灰幕，让眼前视线迷蒙一片。
陆景南掌心挫着方向盘，屏息让情绪镇定下来。
他觉得还是大意了。
医院虽然是陆氏自己的，但也许正因如此，才变得不够安全。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帮我接通医疗协会邓主席的电话。”
“是。”
……
医院内。
苏眠满身虚汗的躺在手术床上。
疼痛使她忘记了时间，腹骨间似有猩凉的液体涌出，房间静谧到令人恐惧。
又一波疼痛袭来。
苏眠本能的拽住床单，五官骤然扭曲，下意识的嘶哑痛号起来。
“痛。好痛……”
手术室的门也在此时打开，从门外闪进一个白大褂医生和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神色紧张，苏眠胸部以下几乎痛到失去知觉，也根本不知危险将近，只是本能的看到医生求助。
“医生，我好痛……”
白大褂的医生全然不理，只是将
手中的一小瓶药水掰开，注入到针筒里。
鸭舌帽男立在一旁，眼神晦暗锐利的望着床上的苏眠，似有难以捉摸的笑意划过眼底。
浑浑噩噩间。
苏眠与那双眸子对视住，惊觉此人十分眼熟的样子，待完全记起，却也为时已晚……
针管插进静脉，苏眠瞪大的瞳孔渐渐合紧起来……
-
“苏小姐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类药物，必须马上手术。陆先生您要有心理准备，手术成功率极低，大人和孩子，我们不一定能保得住……”
陆景南的人和从外院找来的医生冲进手术室时，下药的人早已逃之夭夭，只剩苏眠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裤子里的血水还在顺着纤白的脚裸不断往下淌。
瓷蓝的手术室地板上，甚至都积了一滩猩液。狼狈不堪的场景，看的那群男人都心口一震。
陆景南接到苏眠的消息时，还正飙着车往邻城的机场狂奔。阿凯将视频通话递到他眼前，只一眼，他便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全身绵软，不得不将车子急刹停在路旁。
接过电话捏在手里，喉咙间的哽咽和心慌让他缓了几秒才将视线聚拢。
“医生……医生。求你，求
你一定要救活她！”
“我们会尽力的，陆总。只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们觉得还是要让您有个心理准备。但我们一定会尽力保住大人和孩子的！”
“好，需要什么，跟我的人说。只要……只要能保住她和孩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先这样！”
医生的助手将电话交还给陆景南的人，便急匆匆的冲回手术室里。
“陆总……陆总？”
阿凯在一旁看着陆景南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甚至捏着电话的胳膊还微微有些颤抖，全然不见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和张狂，连喊了好几声才把人的魂给叫回来。
“陆总，我开车吧。机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您现在……还是我来开吧。”
陆景南捏着电话砸在方向盘上，整个人从胸腔里长出了一口气，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后半程路阿凯也尽量将车开的很快。陆景南坐在后座，整个人思维一片混乱。
他有生以来，似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怕。
年少叛逆时。
玩过赛车，飞过翼装，潜过深海，开过直升机，攀过无人的珠穆朗玛，他喜欢刺激，喜欢冒险，从来不知道什么
叫怕。
后来家变，遭过暗杀也经受过动不动就上千亿的投资，谈判桌上对峙高官元首亦或是吃人不见血的财阀大佬们，作为一个毫无商战经验的小少爷，孤立无援的境况里，他也没有怕过。
人生里唯一感受过无助的片刻，也仅仅是在病床上醒来，得知大哥和母亲双双过世。
再便是此时此刻。
他远在千里之外，眼见着苏眠生命垂危却无济于施……
“产妇意识丧失，胎音下降。“
“产妇宫口全开，产程中外力原因休克，血尿，有低氧血症。”
“产妇羊水栓塞，婴儿有窒息的征兆。“
“产妇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
“手术效果欠佳，产妇血压过低和凝血功能障碍。”
“……”
陆景南捏着电话砸进车座的枕头里，合眼控制着呼吸。
此时此刻，哪怕能陪在她身边也好，可自己却在到了该死的南城。
他凝着眉，咬了咬嘴唇，喃忆着苏眠的模样，默默跟天上的大哥和妈妈祈祷。
“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求求了，我要她活着……”
-
苏眠意识飘渺间，似乎做了一场梦。灵魂漂浮在天上，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小时候的孤
儿院，放学时和秦川必经的林荫胡同，还有一些她好似没有去过也记不起，可画面中的人物与情景，却又像是真实的出现过在她生命里一般。
她飘的好累，身体却不由控制的落入到一张巨网中，黑白的画面从她眼前一幅幅闪过，像万丈深渊的高度，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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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刨出来了，六斤三两，但生命体征微弱，需要进保育箱。而且医生说这孩子还有些先天的问题，心脏不好，肾衰严重，所以……“
随从在电话里跟陆景南汇报进程。
“苏眠呢？大人呢？”
“还在抢救……”
陆景南发间都逼满了汗渍，六月的天气，他扯掉衬衫上的领带，将领口解开，整个人都同苏眠一起经历着恶战。
“一切听医生的安排，你们全力配合。还有，监控室派人去看过了吗？有没有线索？”
“我们已经控制了监控室，但……监控视频已经黑掉了。”
陆景南磨了下牙槽，这个结果不意外，但还是很令他愤怒。
他现在越来越确信家族里除了陆晴，一定还有人和她狼狈为奸，否则单凭陆晴，她其实没这么大能量，也没这么大本事能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