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管她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可。”云若初低声回,随即看向候在一旁的周管家,“周叔,派出去的人可回来了?”
“小姐,还未曾。”周叔也是奇怪,他是派了叶萧墨去的,已经过去一上午,早就应该回来了才是。
“如此,我先去歇歇,若是人回来了,就直接带来初雪院。”本就流了那么多血,又一直没能休息,她现在只觉得身体沉重,精神不济,哪怕是睡不着,她也需要好好躺一躺。
周管家见云若初面带倦色,没再多问什么,直接称是便下去了。
回到房间,云若初将香草遣出,独自一人躺在雕花绣床上,看着素色金丝垂花帐顶,没有丝毫睡意。
云家现在是风雨飘摇,云记旗下的店铺估计都被掏空了,具体情况还要看到账簿才知道。可生意先不论,就眼下这笔月银就不是个小数目,云府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银钱出来,海口是夸下了,可这笔钱要去哪里筹来?
眼不瞬地盯着帐顶,看着上面的金丝线。良久,她转眼,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她房里那台名贵的楠木金丝百鸟朝凤图屏风,以及五福彩瓷瓶,或许她可以……
打定主意后,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上午确实有点超负荷了,现在她只觉额上隐隐作痛,拉了被子盖好,不过片刻,呼吸就趋于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
……
午后三月的清风还有些许凉意,初雪院内的或粉色或艳红的山茶花开得亮眼夺目,偶有几个婢女在院内走动,也只敢轻手轻脚,怕扰了主子的休息。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到绣床上,云若初睁开眼,如小蒲扇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人才彻底清醒过来。睡了一觉,此时她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再不像中午那般觉得浑身乏力。
又转了转眼珠,眼前依旧是紫色垂花帐的帐顶,虽然睡之时希望这一切是个梦,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暗暗叹口气,从床上起来。
门外守着的香草听到声音,立刻推了门进来。
“小姐,您醒了?”香草伸手挂起不知何时又掉下来的纱帐,面带笑容。
小姐看起来气色比中午好多了,她心里头高兴,便显在了面上。
“嗯,醒了!香草,去唤周管家过来。”她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人应该早就回来了。
“小姐,周管家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说是此事也不急,便没让我们打扰您休息。”香草一边说,一边侍候云若初穿衣。
“去让周管家进来。”云若初拧眉,等会儿她得提醒周管家,往后不可再这样。
“是,小姐!”应了声,香草出去叫人。
周管家领着叶萧墨候在外间,云若初从里间出来,看到他身边的人时心里有些惊讶,这人是刚才和周管家一同挡在前面的下人之一。
没想到长得还不赖,鼻梁高挺,剑眉浓黑,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字“帅”,哪怕是着一身仆从衣衫,也掩盖不住那通身的气度,可惜在古代就只能埋没了。
她记得这个人叫叶萧墨,是云父三年前外出救下的,当年人被带回来时满身都是刀伤,据说是被山贼砍伤的,具体的她也不清楚。伤好之后云父看他可怜没地方去,就将人留在云府当个仆从,只签了五年身契,没有签断。
原来,他竟然还会功夫!
“老奴见过小姐!”周叔福身揖手。
“萧墨见过小姐!”叶萧墨半弯了身子,抱拳拘礼。
“周叔,叶萧墨,辛苦两位了。”云若初微福身表示感谢,随后坐到桌边,“事情如何?”
“萧墨跟着其中一人,这人倒是很谨慎,在街上聊猫逗狗地逛了大半天,最后与另一个人碰头,一起进了二老爷府上。”叶萧墨恭敬地答。
虽说原主不太注意府上的仆从,不过对云府救回来的这个叶萧墨有一点点了解,比如说这叶萧墨也挺有意思的,从来不自称“奴才”,只自称名字,根本就不像是来当下人的。又比如,这叶萧墨是个识字的,而且算数还不错。
不过虽然觉得奇怪原主为什么知道这些,但云若初也没有深究。
现在事情果然如她所料,这背后有二房的影子,至于另外两个人,怕是去了云景辉的府上。
只是,她这便宜二叔和三叔闹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把云记旗下的店铺搞得乌烟瘴气,亏损连连,没有一个人上门。他们如果想要掌控云记,不是应该将这些产业经营好,这样他们得到云记之后才能荣华富贵享用不断。
可,为什么非要蛊惑这些人来云府门前闹一番?就算是这些人今天能进了云府大门,顶多也就是搬些东西拿去换银子而已,对他们往后掌控云记没有半点益处,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了好一会儿,云若初也没个头绪,干脆将这事先放到一边,眼下,还有其他事要先做了。
“周叔,我这有两件事需要您去办。”
“小姐请说!”周叔抬头,直看着云若初问。
“您现在马上去找两个人牙子回来,家里该清清人了。”今天在云府门前,那些下人的作为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另,回来之后,带人将府里一应贵重物品清点一遍,明日拿去典卖了。”
光她房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挺值钱的,这么大个云府,她就不信卖不出银子。
“是,小姐!”周叔恭敬地应声,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欣慰。
不难想象,云若初这么吩咐肯定是要筹银子发月钱。他疑惑的是云若初突然的转变,可又觉得她这样的转变非常好。
“叶萧墨,我可能信你?”吩咐完周管家,云若初直问叶萧墨。
现在云家能用的人没有几个,剩下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做戏,谋求机会,她如今需要用人,叶萧墨是云父救回来的,希望这救命之恩能有点约束力。
叶萧墨低垂的眼沉了沉,觉得云若初是真的跟平素里不太一样:“家父从小教育有恩必报,且不能恩及家人,因此,当时便与老爷说了,若是云家有用得到萧墨的地方萧墨义不容辞,若是不需要,萧墨便在云家做满五年仆从,不领月银,便算是报了恩了。小姐信与不信,萧墨并无法左右。”
云若初勾起唇角,往后这账有人管了,两年的时间,培养出接班人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