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青看她，“你说你想了一些事给想的忘记回床上睡了，到底是什么大事？”
程棠浅浅的吐出一口气，像是犹豫良久之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她还没完全的确定，需要一个新信任的人来告诉她可不可以做。
她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尝试接受他。”
在顾青提到盛云起或许喜欢她的时候，她那一刻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避。
意识到别人喜欢自己的时候，她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盛云起，是西城无数人想嫁的男人，对她来说是高不可攀的月亮，而她只是一粒尘埃，风一吹就容易散在茫茫烟尘中，没有人会记得。
所以她当天晚上就非常着急的回去想要拒绝他，让他没了那样的心思。
也因此口不择言，她说了不少让他不高兴的话，她换位思考，如果她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恶意的揣测自己的心思，她也是会很生气的。
可他把对她的喜欢和包容表现的这么明显，程棠做不到一直视若无睹。
顾青闻言，忍不住又戳了两下她的额头：“你傻啊，我早就觉得你可以试试了。”
只是她当时不提醒，是想让她自己想明白。
顾青掰着手指开始给她细数细节。
“你那么排斥和男性接触，就连以前跟我们走的最近的孟老师，你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也要维持着距离，不能靠太近，但是盛少爷不一样啊，他靠的再近，牵你手搂你的时候，你会有恶心想要排斥的感觉吗？没有吧？我看你挺习惯甚至是很享受的。”
程棠咬着唇，沉默了半晌。
她显然是知道的，或许是很早就知道，但是自己没去在意，或者说是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注意。
顾青捧着自己的脸看她：“所以呢，你真的可以试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又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是非常难得的，这个世界上多少人一辈子都在等这么一个人啊。”
就像她遇到路闻，才相信了所谓的一见钟情。
程棠缓缓吐出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她想试试，就如顾青说的那样，她遇到盛云起，本来就是很难得，难得到或许花了她之前所有的好运气，才让她遇到。
这么好的运气，要是就这么推开了，那多亏啊。
想到这，程棠就忍不住笑了，那张苍白的脸上也看上去多了几分好看的血色。
自己顺利的脱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好友也想通了，这对顾青来说，那可是所有的好事都堆在一块儿了。
要不是程棠这会儿生病，她估计要开酒瓶庆祝了。
顾青叹了口气：“说起来，孟老师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没什么大事，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没跟我们说。”
说起孟写意，程棠也有点担心。
她最近倒是偶尔跟他有联系，之前他是因为家里的事不告而别，她也发消息问起来，孟写意总是只有两个字的回复：没事。
他不愿意说的事程棠也不会多问，这是作为朋友的底线。
东城那边的情况她不了解，自然也帮不到。
顾青在程棠这边没留多久，陪了她一会儿，吃过晚饭就要走。
程棠还多问了她要不要再留一会儿。
“不了，确认你还活着就好。”顾青开玩笑般的凑近程棠，小声的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你今天好不容易想通，早点把你的心意告诉他。”
程棠耳朵发烫，催促她：“你要走就快走。”
盛云起给程棠重新换了个暖水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顾青凑的很近。
他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的看着几乎要把嘴唇贴贴在程棠脸上的顾青。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个人说悄悄话的动作。
顾青很快就站直了身子，她冲着盛云起笑嘻嘻：“盛少爷我走啦，你好好照顾我家糖糖哦。”
盛云起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完全不想承认什么她家的。
顾青走后，他走到床边把暖水袋递给她：“好点了？”
程棠红着脸接过暖水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好点了。”
盛云起看着她那带着血色的脸颊，知道她此刻状态应该好了一些，他把顺便带上来的平板递到程棠的面前：“要看看这个吗？”
“什么？”程棠不解的接过平板电脑。
盛云起没说话，只是点开了平板上的内容。
那是一段监控，看监控里的环境，应该是在咖啡厅内。
视频当中那个中年女人程棠认识，就是上次在华越阻拦她的那个女人，至于另外一个，就算包裹的再严实，戴上了口罩，程棠还是认出了程菀的模样。
程棠神色一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平板上面。
语音不算太清晰，程棠调高了音量，才隐约的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钱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还有这个。”视频里的程菀从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片，“这是我爸的名片，你可以直接去程氏前台报道，那些太高级的工作你没法做，就只能做你熟悉的清洁工了。”
女人接过名片，来回的看了几眼，然后才笑着道：“程小姐果然爽快，我就喜欢跟你这么爽快的人谈交易。”
程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忘了。”
“你放心，既然程小姐给了钱，还给了我工作，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么会背叛我的父母呢。”
视频的最后，女人把咖啡一滴不剩的都喝完了，然后笑着离开了咖啡厅。
而坐在椅子上的程菀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一直死死的盯着直到人影消失才起身。
虽然隔着屏幕，但程棠还是没错过从她眼底泄露出来的一点杀意。
视频就停到这里。
程棠啧了一声：“没想到程菀的速度这么快，看来她对自己的外在形象很在意，不敢有任何的差池啊。”
她当初给那女人出这样的主意，就是知道程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只要那样说，程菀一定会上钩。
准确来说也不是给那女人出主意，只是这样的人贪得无厌，一定会让程菀心生不满，今天这一次见面，绝不是她们最后一次。
就让她们杀来杀去吧，血别溅到她身上就行。
盛云起垂眸看着她，在她的身侧坐下，顺手帮她把歪了的靠枕扶好：“高兴了？”
程棠这才反应过来，调整姿势的同时一不小心就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她有些不自然的收回视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盛云起的语气淡淡，一双眼睛倒是看着程棠：“华越是盛世旗下的，整个商场的监控我想看哪里就能看哪里。”
程棠也不笨，那女人一直都在满庭芳不远的地方坐着。
“是满庭芳的人看到了，所以跟你汇报了？”
盛云起没否认，他把自己的意图表达的很明显。
他是想盯着她，除了想要保护她的安全，更想要知道她跟什么人接触了。
他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他也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完美的人。
他也不是完美的人，就好比对她，他也有那股难以自持的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词语，本身就是带着侵略和病态的，是劣根性的。
程棠接收到他的视线，红着脸：“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她一开始提要求让他派人保护自己。
也难怪他都会知道，毕竟那都是他的人。
至少她担心的事都没碰到，比如李家夫妇没再找过她，而张晗和程菀根本就不敢在暗地里对自己做什么。
至于知道这些无关痛痒的事，程棠并不觉得那是监视，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他在关心自己。
盛云起觉得今天的程棠很奇怪。
奇怪到让他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要不然她怎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怎么会对自己轻声细语，还会在这个时候红了脸。
即便是生病了，你他该帮的也帮了，他甚至觉得，在他拿出那段监控视频的时候，程棠猜到他做之后，会像之前那样，对他说出中伤的话。
程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把平板合上，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她伸出手，去拉了一下他的手指。
指腹上带来细腻的触感，她的体温还是有些高，盛云起的身体一僵，只觉得被她触摸过的地方在发烫：“程棠？”
程棠有些不自然的道：“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盛云起没明白她的意思。
他自诩聪明，别人夸他的时候都用精密的计算机来形容他，但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怪我之前说那些话吗？如果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能不怪我了吗？”程棠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她微仰着脖子看他，那一双桃花眼应该是媚眼如丝的，可此刻分明看上去又带着点期待和紧张。
盛云起抬手，忍不住去抚她那双眼睛，他低低的喊她的名字：“程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