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问这位小姐。。”李克定不敢冒昧对毛二嘎讲出陆宛的姓名,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陆宛,征询她的意见。
陆宛会意,她和李克定在一处,并不介意外人知道。这次来京,在英雄台已然见过许多人,也不必隐藏身份。她轻轻点了点头,李克定便说道:“她可是鼎鼎大名,乃河间陆家的二小姐。”
毛二嘎闻言,忙笑道:“哦,我道是谁呢,竟然生得如此容貌,原来是陆二小姐,真是见面胜过闻名。失敬,失敬。”
“毛先生客气了。”陆宛回应一声。
此时,毛二嘎等人护送的那辆大车,已经停在路的中间。
陆宛从车帘即可看出,车上坐的是一位女子。方才听李克定讲,车中乃是古洛真——陆宛的大嫂。也不知李克定是怎么认出的,陆宛要探探底细,用手一指那辆香车,明知故问道,“敢问毛先生,不知这辆车上,乘坐的是何人?”
毛二嘎不便隐瞒,但讲出实情,却又怕招来麻烦,有心遮掩过去,尴尬一笑,说:“二小姐乃神仙人物,何必关心这些俗事。倘若没别的吩咐,我们这就告辞了。”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是李克定叫住了毛二嘎。
毛二嘎转回身来,问道:“李公子,还有何事?”
李克定假装不疾不徐,笑道:“哦,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车中之人,乃是我的一位朋友,既然相遇,我就应当见上一面。念在你我相识多年,还请毛先生行个方便吧。”
毛二嘎心中疑惑,难道李克定要多管闲事吗?可李克定和陆二小姐在一起,我这次出来,是奉了陆家大少爷陆宪之命,把大少奶奶带回河间去的。即便李克定知晓古洛真在车中,也应该不会阻拦才对。毛二嘎想到这里,决定把话说开,“李公子,实不相瞒,车上坐的乃是女眷,河间陆家的大少奶奶。我记得有一句俗话,叫做男女有别,李公子,还是不要相见了为好。”
毛二嘎客气的拒绝,让李克定更加要见古洛真,虽然她还是陆家的大少奶奶,但陆家欺她太甚。她要不要再回陆家去,还得另说。“是嘛,我早就知道了,车上坐的乃是我的一位朋友,果然对了。”李克定开始撒谎,“毛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李家与古家本就有亲戚,我和古家大小姐,哦,就是陆家大少奶奶,乃自幼相识,都是以姐弟相称的。如今在此处相遇,岂能如陌路之人,不打个招呼,哪里说得过去。”
他一番说辞,倒让毛二嘎无法推辞了,可古洛真此刻被堵着嘴,若是让李克定见了,着实不好看。毛二嘎斟酌着,要再行推辞,却听陆宛说:“毛先生,车上坐的人,既然是我大嫂,我们姑嫂在此相遇,我怎么也得去请个安吧。”
陆宛讲着话,根本不等毛二嘎同不同意,径直走向了大车。
毛二嘎的手下不知道该不该阻拦陆宛,毕竟他们此行是替陆家办事,如今陆家二小姐要见古洛真,没有理由不让她见,所以大家一起瞧向了毛二嘎。
毛二嘎碍于替陆家办事,不能拂了陆宛,只得挥挥手,他的手下呼啦让开,散在了一旁。
陆宛走到车前,伸手将车帘掀开一瞧,坐在里面的人,正是古洛真。她被绑缚着双手,嘴里还堵着一块毛巾。
陆宛当即怒道:“毛先生,你真是太过无礼了,因何如此对待我大嫂?”
毛二嘎忙解释说:“二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敢这么做,都是因为奉了大少爷之命。事出无奈,还请二小姐体谅我们的苦衷。”
“你们怎的如此?”陆宛本想骂毛二嘎两句,可毛二嘎已经言明,他在替陆宪办事,碍于这一层,哪里还骂得出口,只好忍住,扭头对古洛真说,“大嫂,真是委屈你了。”
说着话,陆宛将古洛真嘴中的布一把拽下。
古洛真喘了口气,陆宛替她解开绑缚,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弄得,怎么被他们绑了?”
“哎!”古洛真简略说道,“我今天出门,不想遇到了这些人,不由分说,就把我擒住,说是奉了陆宪之命,带我回河间去的。”
原来古洛真按照约定,午后去寻陈子龙,在半路被毛二嘎等人埋伏,这才着了道。她对陆宛隐瞒了陈子龙的事情,毕竟毛二嘎也不知她是去和陈子龙相会,此事毕竟不光彩,不宜让众人知晓。
陆宛说道:“如果你铁了心,不想再去陆家,就跟我们回北京去吧。”
不想古洛真却另有打算,因为她也想再去陆家,离间陆家兄弟们,如此让陆家兄弟相残,才能报她的仇恨。
但她不能如此讲给陆宛,便问道:“宛儿,你告诉我,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陆宛想起祖母来,神色凄然地说:“老夫人已经病体垂危,我这次来就是奉了大爷之命,叫陆宪和陆宾赶快回河间的。”
古洛真恰便有了借口,对陆宛说:“老夫人待我不薄,看来,我是该回去了。”
陆宛没想到古洛真会如此,提醒道:“大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可得做好准备。”
古洛真活动一下手脚,坚定的说:“我意已决,随他们去河间,毕竟我还是陆家的大少奶奶,老夫人一旦有事,我不能不在。”
她的话虽然在理,倘若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古洛真这位长房大少奶奶不能缺席。但古洛真早就心恨陆家,陆家的脸面,她应该不会再有所顾及。
陆宛十分不解,何况古洛真因为赖在娘家,才惹得陆宪恼怒,命人把她绑缚。若是送回河间,陆宪岂能轻饶了她,于是又问:“大嫂,话虽如此,可你想过吗,到在河间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我想好了,你不必再劝。”古洛真点了点头。
陆宛向李克定招了招手,李克定也到在近前。
陆宛低声问李克定:“古洛真要回河间去,你看怎么办?”
李克定瞧向古洛真,不解地问道:“洛真,你真想去河间吗?”
古洛真再度点头,说:“是的,我要回去,不论如何,我还是陆家的少奶奶,必须跟陆宪把话讲清楚,好各自有个了断。”
李克定也提醒她,说:“但你这样回去,可能会遭受惩罚,你可得想清楚。”
“惩罚吗!我不怕。”古洛真似胸有成竹,“陆宪还能把我如何,陆家的男人,我哪个没有见识过,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把我怎样。”
古洛真当着陆宛的面,没有讲出古家男人和她的事情,也算给陆家留了脸面。她有如此把柄,一旦讲出来,陆家人也不好办。
陆宪顾忌这些,最多冷落古洛真而已,至于皮肉之苦,想来也不敢施加。所谓狗急跳墙,倘或陆宪做的绝决,古洛真也会不管不顾。
李克定见古洛真一意要前往陆家,只得尊重她的选择。不论她是因为陆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必须得回去,还是因为另有图谋,李克定都没有理由再阻拦。
“让她去吧,毕竟老夫人尚在,也的确需要她回去。”李克定对陆宛说。
陆宛自然希望古洛真能全了老夫人的礼,如果古洛真和陆宪不是仇人也似,陆宛何必替古洛真担心。现在古洛真已然决定回去,陆宛也就不再相劝。
将车帘放下,陆宛对毛二嘎说:“我大嫂愿意跟你们回去,你们不要再绑缚她。”
陆宛是陆家二小姐,立场应该和陆宪一致,毛二嘎不疑有她。况且古洛真答应了回去,也可省却麻烦,毛二嘎笑道:“如此最好。二小姐的吩咐,我们自会照办,一定伺候好大少奶奶就是。”
毛二嘎本来怕中间生出变故,走了古洛真。现在古洛真主意已定,他也放下心来。因为带着弟兄们办事,一旦不利,就拿不到陆宪的赏钱。白忙活一场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干。
毛二嘎心里着急,想尽快回到河间,好向陆宪交差,便说:“二小姐,李公子,若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告辞了。”
陆宛和李克定互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陆宛说道:“好,你们走吧,路上照顾好大少奶奶,不可委屈了她。”
“毛某谨遵吩咐,但请二小姐放心,我们岂敢怠慢了大少奶奶。”毛二嘎说完,正要吩咐手下上路,却见从南面来了一个车队,约有百余辆大车,从南向北绵延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毛二嘎不由一怔,这是谁家的车队,怎的运了如许多的东西?
看那车上,满满装着麻袋,一个摞一个。运的应该是粮食,到底谁家的?毛二嘎犯着嘀咕。
等车队到在近前,毛二嘎看清楚了,护卫车队之人,为首的乃一位道长,瞧他仙风道骨,竟然是元辰子。
毛二嘎和元辰子碰过面,知道他是个高手。可谓不打不相识,也敬重元辰子的能为和人品,便抱拳道:“元辰道长,一向可好?”
元辰子也认出了毛二嘎,回礼道:“无量天尊!原来是毛先生,失敬,失敬。”
毛二嘎便问道:“道长这是要去往哪里?”
元辰子是个仁厚之人,虽然曾和毛二嘎敌对过,却并未对毛二嘎有所戒备,神态轻松地说:“有劳毛先生相问,贫道去承德。”
元辰子讲着话,已经发现了李克定和陆宛。
他先是打量陆宛两眼,颔首称许,又转头问李克定道:“李公子,可还记得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