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李克定开始揶揄古洛诚,“你有话就赶紧讲,尽早别卖关子。你这爱显摆的毛病,怎么总也改不了呢!”
“既然你让我讲,那我可讲了。”古洛诚说,“除非你能够釜底抽薪。”
李克定没明白古洛诚的意思,挠了挠头,问道:“釜底抽薪,到底什么意思?”
古洛诚笑道:“看你不懂了吧。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你无法向柳之思问计,还得我来帮你。什么叫釜底抽薪呢?你想啊,既然陈子龙在打陆宛的主意,你为何就不能让他打不成呢?你一直让陆宛防守,可陆宛却防不胜防,眼见就要守不住了吧。所以,你要反过来想一想,其实最好的办法,并不是一味的防守,而是要让陈子龙不能进攻,甚至让他完全失去进攻的能力。如此一来,你又何须再为陆宛防守不住而担忧?”
让陈子龙失去进攻的能力,李克定暗笑,难道我要把他变成太监,不过,也未尝不可。倘若陈子龙真的丧心病狂,我下手狠一些又有何妨。
古洛诚的主意是对的,李克定做出了判断,发自肺腑的称赞道,“讲的好。倘若陈子龙作恶多端,死性不改,废掉他也是应该。洛诚,多谢你能指教。”
“你先忙着谢我,非是我对你信不过。你虽然把话讲的慷慨,但真要到了下手的时候,恐怕就不够狠辣了,这是你的致命弱点,你必须改掉。否则后果是什么,我不说也应该明白。”古洛诚讲的乃客观事实,陈子龙不好对付,李克定若总是心慈手软,难免反受其害。
他要给李克定以警醒,同时也是在给李克定支招,“克定,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陈子龙绝非易于之辈。他就是一条剧大的毒蛇,而你要斩毒蛇,关键在于一招毙命。倘若斩蛇不成,必然遭到毒蛇的反噬,其后果,轻则脱一身皮,重责性命不保。你好好想想吧,万一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柳之思怎么办?让克静怎么办?你千万别嫌我讲话啰嗦,或者想有求于你,这些都不是。方才的话,到底对不对,你自己思量吧。”
古洛诚之所以这么讲,他不仅仅是为了李克定,因为古洛诚方才生起了一种感觉,那是来自陈子龙的威胁。
尽管古洛诚还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陈子龙早晚要除掉他。古洛诚可不想坐以待毙,所以他要联合李克定,给陈子龙来个先下手为强。哪怕错误估计陈子龙,甚至错杀了他,按照目前陈子龙的所作所为,也没甚可惜的。更何况,古洛诚为了自身安全,岂能让陈子龙的利剑时刻悬在他的头上。
古洛诚真的变了,变得如枭雄一般,他的眼里再也难以融进一粒沙子。
凡是对他能产生威胁的,他都要将其铲除,宁可一千,也不漏掉一人。
李克定当然不想对付陈子龙,但眼下的事情千丝万缕,他弄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主线。所以李克定必须听命于柳之思,因为他知道,凭他的能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纷繁芜杂的状况中,寻到一条最优的路去走。
“洛诚,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陈子龙的。”
自从看到陈子龙背后的重影,知道他屡屡算计陆宛,还曾经诱惑过岳如恒,李克定早就恨透了他,何尝不想除掉他。只是陈子龙并未杀人越货,罪不至死,李克定的宝剑举不起来而已。
或许这也是古洛诚讲的妇人之仁吧,李克定的内心也有矛盾。“洛诚,柳之思让我转告你,你不妨安心在羁押所待上几日,看看害你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咱们给敌人来个示弱,让敌人觉得咱们无能为力,好让他们抛开顾忌,使出手段,露出破绽,也就是所谓将计就计嘛。”
“嗯。”古洛诚点了点头说,“我可以在里面多留几日,不过总得有个期限,否则我父亲不会放心,怕我在里面遭人暗算,必设法将我弄出去。”
“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李克定低声说道,“之思讲了,她会和你父亲通消息。并且,外面的人都以为古家和柳家不和,趁着这个时候,她会让柳家老爷子和你父亲产生矛盾。如此一来,敌人行事,必然更加猖狂,只要他们猖狂起来,也就该到了咱们一鼓作气,打败他们的时候了,你明白吗?”
“我懂。”古洛诚安下心来,既然柳之思主动来联合,他又何乐而不为,“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讲吧。”
李克定拿出纸笔,“你给你父亲写一封信,我怕你父亲信不过柳之思,到时候生出误会,反而不好。”
说着话,李克定递过钢笔和纸张,古洛诚拿起笔来,刷刷点点,一封信写过,交给了李克定。
李克定看了一眼,觉得无有不妥,又轻声叮嘱古洛诚说:“这房间里,共有四人,你可得小心一些。”
古洛诚微笑道:“克定,这你就不懂了。这三人都出自底层,受尽了人世冷落。只有我能给他们做人的尊严,至于警察嘛,顶多利用他们一下,给点可怜的赏钱,你说他们会对我不忠吗?”
“你讲的有道理。”李克定忽而觉得古洛诚要远比他精通人情世故,说道,“或者仗义每多屠狗辈,是我多虑了。”
二人悄声讲了半天,李克定要起身告辞。
古洛诚留住了他,说道:“克定,你打我一顿吧,否则陆宗那里也会怀疑,但是你下手要有个分寸。”
“好吧,你可别嫌疼。”
“你别管这些,我请你揍我,疼不疼是我的事情,你只要拿捏着分寸就行。”
李克定暗道,我揍你一顿也是应该,谁叫你总是去纠缠克静,就在上午,你好像还对克静无礼来着。我正好借此机会,揍你一顿。
他想到此处,照着古洛诚就是一顿拳脚,直到古洛诚喊道:“停,别打了。”
李克定又招呼了三拳两脚,才止住手。
古洛诚已是鼻青脸肿,擦着嘴角的血,说道:“嗬,李克定,你小子这是报私仇,下手可够狠的。”
李克定自有分寸,知他没有大碍,说道:“反正打不坏你,你今天对克静做了什么,还不明白吗,就别抱怨了。”
古洛诚心中发虚,也不敢再和李克定多讲,问一旁的光头、疤瘌脸和瘦猴儿,“你们三个知道是谁打的我吗?”
陈三更其实最为猴精,当即说道“知道,是我们三个打的。”
古洛诚笑道:“这就对了,你们也能给狱警交差,说不定还会得些赏钱。”
李克定事情办妥,不再多做停留,跟古洛诚告辞,叫上同来的那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羁押所。
回来的路上,李克定让那人先回李家,他直接来寻柳之思。
柳之思刚吃过午饭,正在困觉。
丫鬟锦瑟没有往里通报,她早知李克定的心意,有心放他进去。
李克定蹑手蹑脚,来在柳之思身边,撩开纱帐,看着她如花的容颜,心中一荡,低下身来,在她的秀发上轻轻闻着。
柳之思的少女香,对李克定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又怕弄醒柳之思,故而不敢深呼吸,便觉得不够过瘾。
要是能拥她入怀,该有多好,李克定开始遐想,面上带着温柔多情的笑容。
略过了一会儿,李克定总用一个姿势,觉得有点累,便想起身。谁知刚微微抬头,柳之思却一个翻身,将那一条藕臂搭在了李克定的脖颈儿之上。
李克定顿觉酥香满怀,再也无法控制,轻轻地向着柳之思的红唇吻了上去。
李克定不傻,他知道柳之思已经醒了。既然她装睡,干脆自己也装糊涂。
他吻的很投入,正自忘情之际,一只手便要滑动,却被柳之思捉住了,推开他说:“克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克定气得牙痒,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怀中,却只得强自忍住了,故意说笑着:“我昨天来的,已经陪了你一整天。”
柳之思如悦如羞的一笑,“你又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她说着话,起身下床,开始梳妆。
锦瑟在外面听到动静,请示入内,柳之思让她进来。
锦瑟端了水,伺候柳之思洗漱之后,便要给她梳妆。
李克定忙来献殷勤,要帮柳之思梳头。
锦瑟冲着李克定一笑,端起水来,识趣地躲了出去。
柳之思倒没有介意,把梳子递给李克定,说:“你梳吧,可不许掉下一根头发来。”
“太难为我了!”李克定捋过柳之思的秀发,顺滑异常,“人的头发每天自然会掉一些,总不能赖在我的身上吧。”
“你梳不梳吧,不梳就拉倒。”柳之思要来夺梳子。
李克定忙握了她的手说:“我梳,我梳。”
柳之思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镜子中的李克定,说了一声:“瞧你,傻乎乎的。”
李克定心中甜甜的,“傻点好,不傻的话,怎么能显出你的聪明来呢!”
李克定梳头的功夫,柳之思问他:“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