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女子出现,用笑声引走恶贼,李克定首先想到的那个人便是刘鸽儿。因为据刘鸽儿讲,恶贼乃是典俊凡,她曾经看到典俊凡进入何家,害死了老何。或许就是刘鸽儿再次跟踪典俊凡,才去了花想容家,见到典俊凡害人,有意出声,引走恶贼,保护了花想容。
这只是李克定的猜测,因为刘鸽儿并未讲述到过花想容家一事,也许是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讲;又或者她觉得不重要,没有必要讲吧。
柳之思的想法却和李克定不同,她在思考:花想容的哥哥死后,花想容的未婚夫追查凶手,又罹难而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姑娘,你不必难受,真相总会大白,你哥哥肯定不会白死,你的未婚夫何万里也不会白死。整件事情,我必将差个水落石出,也给你的亲人一个交代。但我想知道,何万里在追查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才招致了无妄之灾,你能提供些信息吗?”
何万里死后,花想容曾经反复思考,她结合每一件事情,捋清来龙去脉后,还真让想出了一些蹊跷,便直指要害地说道:“小姐,何万里在临死的前一天,对我讲过一件事情,他说恶贼喜好吸烟,对了,是一种特殊的香烟,和他平时吸的烟叶完全不同。”
“特殊的香烟?”李克定轻声问道。
直到此时,他才又想起来,老何遇害的第二天,他在现场闻到过特殊的香烟味,今天却把这事给忽略了。早上刘鸽儿讲述的时候,就应该问问她,恶贼杀死老何之后,刘鸽儿进入房间时,有没有闻到特殊的烟味。都怪自己当时大意,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柳之思看李克定听闻特殊香烟后,又在发呆,问道:“克定,你怎么了?又想起烟味来了?”
“是的。”李克定说道,“那是一种德国产的香烟,非常少见。”
“你们等一下。”花想容说完,起身走到柜子跟前,俯下身子,在柜子底下一阵儿摸索。
李克定不知她在干什么,问道:“姑娘,你找什么呢?”
“少爷,你别着急。”花想容已经掏出了一个小包,是用油布包裹的,“哦,我找到了。”
她说着话,一边走到柳之思身前,一边打开了油布小包。
柳之思和李克定瞧得清楚,油布小包里躺着三只烟头。
李克定鼻子好用,一下就闻了出来,正是他几次闻过的特殊味道,“就是这个,德国特制的一种香烟。”
柳之思问道:“姑娘,这三颗烟头是从何而来的?”
花想容首先拿起一颗,说道:“这一颗,是我哥哥攥在手心里的,他定是临死前,握在手中,想给人留下线索。”
柳之思看那颗烟头最长,约略还有一半儿,“或者,那一次凶手没有吸完,被院子里的声音打断,匆忙扔下烟头,所以剩余最长。”
“嗯,有道理。”李克定又问道,“姑娘,另外两颗烟头呢?你从哪里捡来的?”
“何万里交给我的,他让我好生保管,不许轻易告诉任何人。”花想容拿起里面最短的一个,对二人说,“或许何万里发觉了危险,才把烟头让我保管。可惜何万里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我也无从知晓凶手是谁。”
讲完第二个烟头,柳之思又问:“那第三颗呢?”
花想容态度有点犹豫,低垂了眼睑说道:“这几日,有一个人来找我,他在我家里抽过一颗烟,我闻着和那两颗一样,就把烟头留了下来。”
她口中的那个人,必是男子,不好意思讲出口,柳之思不再顾及这些,直接问她说:“姑娘,那个人的姓名,希望你能告诉我,或者此人就是破案的关键。”
“我也怀疑过他,但他不是凶手,因为他的声音和凶手完全不同,我听得出来。”花想容抬起头来,看着柳之思,替那人开脱后,又说道:“我没有隐瞒小姐,那个人的名字叫章大鱼,他说想帮助我,替我哥哥报仇。”
花想容一副既无奈,又信任章大鱼的表情,让李克定惊讶不已,急忙问道:“章大鱼把何九妹卖掉了,你应该知道吧,为什么还要理他?”
“我。”花想容脸上一红,有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得罪不起他。或许他对我不怀好意,可我还能怎样,只有先敷衍着他。”
柳之思怕花想容尴尬,打圆场说:“克定,你别这样,章大鱼一个无赖,姑娘不敢明着得罪,情有可原。”
李克定早恨得压根痒痒,章大鱼先害春蚕,接着又害何九妹,现在把手伸向了花想容。此人专挑弱女子下手,以后再遇见他,可不能轻饶了。
李克定隐有怒色,柳之思不想让他发作,便说:“克定,章大鱼的香烟从何而来,咱们需早些查清。”
李克定说道:“这个不难,等夜里我去寻他,定有他的好受。”
柳之思一笑,“你呀,不要一时激动,顾此失彼。章大鱼的事情,回头再解决吧。”因又担心花想容引来灭口之灾,问花想容说:“关于凶手吸烟之事,你还跟谁讲过?”
柳之思恢复了笑容,花想容紧张渐去,回答说:“小姐,除了您二位,没有其他人了。哦,对了,章大鱼问过我,我没有告诉他,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章大鱼关心此事,恐怕是替人来探寻消息,柳之思心里门清。但章大鱼的目标,绝不仅仅于此,便问道:“姑娘,你不必担心,告诉我,章大鱼来找你,只是要问这个吗?”
“也不全是。”花想容有些忸怩,还是把事情讲了出来,“章大鱼看我可怜,来此给我送些钱财。我本不想要,可他总是放下,我也没办法,只好收了。”
章大鱼的财物,花想容如果真不想要,就当严辞拒绝,她模糊的态度,就是在给章大鱼机会。但看花想容的状态,或许是因为生活艰难,不得不接受章大鱼的赠送,也便委身于他了。
如今花想容已经羊入虎口,若再晚些,恐怕也会被章大鱼卖掉,柳之思暗恨章大鱼不仅骗色,更可恶的,是拐卖女子,此人罪大恶极,必须除掉。
她正要做些安排,忽听院门被人推开,三人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一个人晃着身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李克定认得他,说道:“章大鱼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章大鱼刚到房门口,就笑嘻嘻地说道,“容姑娘,我来了,让你久等了吧。”
花想容起身要去迎接,忽而觉得不妥,又定住了。
她心中慌乱,面上一红,用手拽着辫子,在那里来回捋着。
“容姑娘,让我来。。。”章大鱼一副贼嘻嘻的样子,前脚刚迈进门槛,突然见到李克定和柳之思,一惊之下,目瞪口呆,剩下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李克定劈头问道:“章大鱼,你做的好事!”
章大鱼吃过李克定的亏,至今心有余悸,嘴唇一哆嗦,换上无奈加讨好的表情,“少爷,您且息怒,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你尽管指出来,小人改正就是。”
“哼!你陷害何九妹,天理难容,还有何话讲?”李克定话音未落,宝剑已经出鞘,寒光闪闪,架在章大鱼的脖颈儿之上。
章大鱼但觉冰凉凉的,早吓得六神无主,哀求道:“少爷,您饶了小人吧。何九妹一事,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呀!”
李克定恨不能当即手刃了他,好为人间除去一个祸害,遂把宝剑紧了紧,左手抓住章大鱼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道:“你拐卖何九妹,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章大鱼深知此罪非小,赶紧撇清说:“少爷息怒。此事不能全怪小人,都是小人无能,为了混口饭吃,做了古家奴仆,不得不遵从主人命令。”
又是古鉴荫,章大鱼把罪过全推给了古家,李克定不愿相信,但章大鱼的确在给古家做事,他听从古鉴荫的命令,也合情合理。
此事涉及到古家,李克定心知干系重大,也就不再难为章大鱼,毕竟章大鱼只是一个小卒子。
李克定厌恶章大鱼,不想见他,喝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容姑娘,意欲何为?”
章大鱼看李克定恼怒,忙说道:“少爷息怒,小人来此,是有一桩好事,特来告知容姑娘的。”
“什么好事?你胆敢说谎,看我要你的命。”李克定伸出手来,一掌劈在章大鱼的肩上,虽然只用了一分功力,却疼的章大鱼似散了架子一般。
他面色发青,呲牙咧嘴地说道:“小人绝不敢撒谎。小人的确是来送消息的,因刚才接到古大人命令,叫小人去船上帮忙,再寻个会做饭的人一同前去,小人知道容姑娘有难处,去的话能挣几个工钱。就是因为这个,小人才来找容姑娘的。”
李克定怕章大鱼拐卖花想容,又问他,“去什么船上?停泊在哪里?你细细讲来。”
“少爷容秉。”章大鱼用手揉着肩膀说,“船是古家的船,就停在咸湖边,今晚典家人要出船,到湖的中心去。所以古大人下了命令,叫小人来船上监督,一定要做好准备。”
李克定听他讲的不假,便问道:“古家的船上,你是船长吗?”
章大鱼回道:“小人不是。小人身份低微,岂能做船长。船长另有其人,名叫何三里,他深得古大人信任。哦,对了,他也是盐荒村人氏。”
天色将晚,柳之思不想再耽搁下去,便对李克定说:“带上这二人,咱们去湖边,先上船去。”
李克定心中烦躁,将宝剑在章大鱼面前一晃说:“走吧,去湖边。”
于是,章大鱼带路,花想容在前,李克定和柳之思在后,四人向着湖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