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重新汇合,典理又去牵李克静的手时,克静及时躲开了。
尽管克静躲的巧妙,李克定在一旁还是看出些端倪,他知道克静开始有些微动心了。
李克定故意把柳之思带到后面,想给典理和克静一个安静的空间。
柳之思早就会意,放慢脚步,让李克定给她讲故事。
克定开始讲了一个:“说是在这通惠河中,有一只乌龟成了精。因为通惠河是京杭大运河通往紫禁城的河道,所以来往船只,运的多有皇家之物。有一年,浙江巡抚顺路带来一只玉龟,准备进献给乾隆皇帝,不想却失落在水中,化身成精。从此以后,只要有人用石子漂打水面,不出十下,那乌龟精就会叼着石子从水中跃起,嘴里还叫着乾隆的名字,骂他弘历是个乌龟蛋,弘历是个乌龟蛋。后来乾隆得闻此事,勃然大怒,下密旨捉龟。”
“他们捉到了吗?”柳之思问。
“捉是捉到了,只不过,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猜怎么着,那乌龟竟然变成了乾隆的爷爷--康熙。众人不敢擒拿,乾隆闻报,匆忙来见,果然是他爷爷,在河边扣头不止。被康熙大骂一顿,骂他坐井观天,夜郎自大。骂他自知平庸,却自命不凡,如果他不姓爱新觉罗,就是凡夫俗子一个。最后,乾隆被骂的灰溜溜回宫去了。”
柳之思笑道:“你可真会胡诹。”
李克定假装一脸无辜,“我哪有胡诹,这都是真事儿,以前很多人用石子试验过,乌龟精会出现,特别的灵。”
柳之思虽然不信他的话,却听他说的好玩,便和李克定找来片状的石子,连续向水中使劲甩去。
石子漂过水面,被水反击,再次弹起前行。李克定习武出身,力道拿捏的好。轻轻一石子下去,就能反复在水面弹上七八回。
柳之思力气很小,一次也弹不起来,便让克定教她。
克定把这她的手示范两次之后,柳之思还是做不到。
克定连续示范,如此已经十多次过去,柳之思一边甩石子,一边问道:“哪有乌龟精,怎么半天也不见出来呢?”
李克定拍拍手笑道:“肯定是被你吓跑了,你想啊,来了一位天仙,什么妖魔鬼怪,什么康熙乾隆,还不都得远远躲避。”
他说着话,已经凑在柳之思身边,柳之思便说:“那你这只讨厌鬼,见了我这天仙,怎么不躲避呢?”
“我才不躲避呢!”李克定搂过她说,“我宁愿做鬼也风流。”他说完,便去吻柳之思的长发。
柳之思任他行为,伏在他怀中,问道:“你说典理和克静在做什么呢?”
李克定想了想说:“典理这小子,脸皮厚到家了,恐怕克静抵挡不了他多久。”
“你担心了?”柳之思扬起小脸问道。
“嗯,不担心。”李克定说道,“典理这个人,我很看好,而且克静自有分寸。”
二人并肩坐在岸边。
抬头见星光璀璨,柳之思让李克定讲天上的星座,李克定也不懂西方的星座,只按《史记》中司马迁所述,捡容易的讲了开来,柳之思靠在李克定肩上,听得津津有味。
李克定指着北方,先让她找到了北斗星,柳之思说这个我知道,象勺子的就是嘛!李克定说:“你看在斗魁的上方,有六颗星星,它们的形状就象一个筐。”
柳之思找到后说:“我看到了,它的名字我猜到啦,应该叫做天宫,对吧?”她的推理倒是有趣,李克定笑着给她解释:“咱们叫它天宫也可以,名字嘛,反正都是人取的。但史书上把它称作‘文昌宫’,好听吧。”
柳之思点头,又问:“文昌宫是什么意思?”
“这个好理解。”李克定说,“你只要知道了这六颗星的名字,也就明白了,他们分别叫做上将、次将、贵相、司命、司中和司禄。”
柳之思问:“上将、次将我知道,都是指将军,但贵相是干什么的?”
李克定给她解释说:“贵相就是宰相的意思,因为他的地位尊贵,所以叫做贵相。”
柳之思又问:“还有三颗呢,司命我知道,他掌管人的命运,包括生死,祸福,姻缘等都是它在掌管。”
李克定抱过柳之思,问她说:“我们的姻缘,你说是它在管吗?”
柳之思兴趣满满,肯定地说:“我想是的,别说你我,这个世界上,包括总统、教授、将军、佳人才子、凡夫俗子等等,所有人的命运,我想都应该是他掌管的,所以我们要向他祈福。”
李克定便对着司命星说:“那我祈祷吧,保佑你我早成眷属。”
柳之思心中甜甜的,微笑说道:“那第六颗星,叫做司禄,我也能知道,他主管的肯定是官员的俸禄。克定,你想有高官厚禄吗?”
李克定不屑地说:“高官厚禄跟我没有关系,我才不做那些事情。想我师父,当初执天下牛耳,又能如何,还不是厌倦后,归隐河间文庙去了?”
“你不汲汲于此,正好可以多陪着我。”柳之思说完,指着第五颗星问道:“司中是什么意思?”
李克定回答:“司中,主管君主的宗室事务,类似于一个家族的族长管的事儿。”
柳之思笑道:“既然如此,我看这个司中要清闲了,因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真正的王室。”
李克定对帝王、王室之类自幼反感,更怕华夏再出帝王,便说道:“司中星清闲了才好,有王室就有人觊觎王室,纷争不休,没个止境。”
柳之思又让克定接着讲其他的星星,克定好不容易在柳之思面前显摆一次,总算是自信心大增,遂兴奋的讲道:“刚才我们看的是斗魁上方,你再看斗魁的下面,还有六颗星,每相邻的两颗互成一对儿,共有三对儿,名字叫三台。”
柳之思用手指着天空说:“我找到了,你讲讲三台星吧。”
李克定说:“三台星主要是看明暗程度,如果他们明暗相同,说明君臣上下和睦,仁政流行,世人享受太平;如果明暗不同,则表示君臣乖戾,上下不合,人祸不断,世上不会太平。”
柳之思问道:“是不是君弱臣强的时候,或者朝廷弱小,地方强大的时候,明暗也会不同?”
李克定见她想得全面,因而夸赞说:“你总是这么聪明!就是你说的这样。”
柳之思靠得李克定更紧了,问道:“克定,你告诉我,星象能左右地球,这个你相信吗?”
李克定亲了亲她的前额,温柔说道:“我当然信了。浩瀚宇宙之中,地球就似一粒沙。就拿地球上的一粒沙来讲吧,肯定会受到地球的影响?比如沙的温度,是否被风吹,是否被水浸,都是由地球决定的,这就是沙的命运,逃脱不了地球的摆布。而地球做为宇宙中的一粒沙,也必然会被宇宙所摆布。所以,我认为宇宙左右地球,肯定能通过星象体现出来。”
柳之思怕他陷入命定论里便又问他:“地球会被宇宙主宰,这个好理解,但人间的事情呢?也会被宇宙完全主宰吗?”
李克定很坚定地说:“肯定会的。因为地球都被宇宙决定了,更别提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人间万事,都是缘来缘去,都是宇宙事物的交错变化。”
“克定,你这个说法属于命定论吧,我不能完全同意。”柳之思说道,“因为人和沙不同,人有思想,可以选择向左或向右,而沙不过是随风飘而已。很多时候,人的选择也并不是无奈,而在于是否坚持。比如你最为尊敬的孔子,他一生坚持传道,明知不可为,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甚至喊出了‘杀身成仁’的震撼之语。因此我认为,孔子之所以能成为孔子,就是因为他在每一次选择的时候,都坚持了他的初心。”
“嗯,你的观点,我赞同。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命定论者。”李克定相信人是有有自由意志的,他说道,“你刚才讲孔子之所以成为孔子,是因为孔子的选择和坚持。我想在很多时候,比如你我的以后,漫长几十年,我们一定要坚持在一起,哪怕面临生死。”
“克定。”柳之思此刻的心情,欢悦而欣慰,她轻轻吻了一下克定,提醒他说,“但愿你记得今日的话,不过,你可别忘了,要赶紧处理好和陆宛定亲的事情。”
“你放心吧。”克定紧抱着她说,“这一次,风阅水肯定能与陆宛和好,我再无忧虑了。等过些日子,咱们回了河间,我就跟陆家把婚事退掉。”
柳之思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到时候,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情。
李克定问柳之思:“你想什么呢?”
柳之思撒了个小谎说:“我在想克静,你觉得她和典理会在干什么?”
克定说道:“这个我也猜不到,要不咱俩偷偷去看看吧。”
“去偷看人家,这多难为情。”柳之思笑着摇摇头。
克定却坚持说:“克静是我妹妹,去看看又怎么了,走吧。”
柳之思心里暗笑,克定始终还是怕克静吃亏,便跟着他起身。
克定带着柳之思,悄悄前行,向前走出约有两三百米,隐约见克静和典理坐在河边,二人聊得还挺热闹。
又走几步,便听克静在讲:“天地之间,人虽有灵性,但若灵性不能发挥出来,不能通天地的话,灵性就消失了,剩下的,全是人的欲望。人欲的祸患,是世间最大的祸患。那些为所欲为者,终将遭受天谴。虽然很多欲壑难填,罪大恶极者,上天不是立即灭了他们的肉体,但一定会给他们加之以痛苦,这就是上天的惩罚,是他们的罪有应得。”
又听典理说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多少王侯将相,夜不安寝,提心吊胆,父子相疑,兄弟相残,妻妾相争,遗祸宗族,都是泯灭灵性,遭受了天谴的缘故吧。”
克静轻声笑道:“所以我认为,在人世之间,寄希望人来给醉人治罪,肯定漏洞百出。所以有些害人精,才总能逃脱人间的法律。但是上天给人治罪,所有作恶者,一个也逃脱不掉,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讲的这些,类似于上帝的终极审判吧。”典理并不相信宗教,虽然他相信神。
“差不多吧。”克静解释说,“我讲的也不是宗教里的终极审判,而是上天的审判,就是天谴。”
柳之思听到此处,对李克定说:“我喜欢克静讲的天谴,有些人是必须要惩罚的,人间的法律惩罚不了,必须由天谴来惩罚,如此才好。”
李克定温馨笑道:“之思,你看克静挺博学的吧。”
“她认知很深刻。”柳之思不由问道,“克静跟着普云先生学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