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思忙让人将香香领进来。
香香带着两包夏草和灵芝进得门来,将东西放下后,李克定让香香给柳之思见礼。
上次李克定在柳家醉酒时,香香曾见过柳之思,只是来去匆忙,未及细看。今天时间从容,趁着见礼的机会,偷眼打量柳之思,顿觉惊诧。天下间,竟有恁般容貌!即便大小姐李克静、陆家二小姐陆宛犹自不如。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香香心里虽然惊讶于柳之思的美貌,表面却很平静,施礼说道:“香香见过柳小姐。”
“香香姑娘,你别这么客气。”柳之思唤过丫鬟月华,给香香介绍说,“她叫月华,让她带你去玩吧。”
月华也生得甚是好看,香香在心里比较着,春蚕曾经做为李家的一枝花,和袅娜风流的月华相比,还是稍有不及。
月华得柳之思之命,带着香香去后面说话了。
克定拿上夏草和灵芝,让之思带他去给柳胤请安。
来到柳胤房中,看他正躺卧在床上读书,面色已经恢复,显见大好了。李克定上前施礼:“克定见过老人家。”
“免礼吧。”柳胤见到李克定,面上透着隐藏不住的喜悦。
李克定微笑说道:“老人家,瞧您的气色,再养两日,病就全好了。”
“已经恢复了八九分。”柳胤说道,“克定啊,你能过来,我真是高兴。对了,你送我的东西,我吃起来,很是管用,尤其这两日,我都不咳了,胸闷也轻许很多。”
柳之思在一旁说道:“外祖父,克定听说您喜欢吃,今天又给您送来两大包。”
“哦,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柳胤乐呵呵的说,“这几日身体渐愈,我这心里,也敞亮很多。”
李克定能得老人家欢心,原本忐忑之情,也消失无踪,恭敬地说道:“只要您喜欢就好,我们做晚辈的心意,就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嘛。老人家心里敞亮,便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我站在您的床头,都能感到您的强大命力,也算在沾您老的光,将来肯定也能如您老一样,老当益壮,长命百岁。”
克定突然如此会说话,简直就是奉承人的老手,之思心里纳闷,他和我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笨嘴拙腮的。
其实李克定做为李家的长房长孙,自幼在祖父母面前,察言观色,受着熏陶,为让祖父母高兴,没少学着怎么讨人的好,即便不如妹妹李克静那样伶俐,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李克定在柳之思面前显得笨拙,无非是他太在意柳之思了,因为在意,他总想表现的好一些;因为在意,他心底的那份自卑感越发强烈;因为在意,他怕伤了二人之间的感情;因为在意,他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如此一来,又岂能不显得木讷。
李克定对柳胤讲的一番话,让老爷子心里很是受用,他手捻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克定啊,晚饭在这边吃吧。我这次一病倒,就是半个多月,之思连日伺候,可是辛苦。现在我的病已经基本痊愈,她也不必再象以前那样,时刻在这里照看。你今天来的刚好,就陪她好好吃顿饭,说说话。你们是同学,又都年轻,能谈得来,让她也放松一下心神。”
“老人家赐饭,克定正求之不得,请您老放心,我一定伺候好之思用饭。”李克定心里那个爽快就别提了,他美滋滋的答应着柳胤。
“好,很好。”柳胤对李克定说完,又吩咐柳之思:“之思,你替我照顾好克定。我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你们去后边用饭,不用管我,等会儿,我让丫鬟伺候就好。”
柳之思明白外祖父的意图,答应后,看了李克定一眼,李克定便向柳胤告退。
二人再次回到柳之思的房间,月华和香香说得正热闹,看来很是投缘,她们见少爷和小姐回来,忙起身迎候。
时间不早,柳之思吩咐开饭,月华便招呼人将饭菜端来。
酒菜摆好,柳之思不想让香香受到拘束,也想创造单独和李克定一起的机会,就打发月华带香香去东厢房吃些酒食。
克定看两位丫鬟已经离开房间,身边再无旁人,想起岳擒虎和白云观的军火交易,便问柳之思:“白云观正在大量购买军火,你知道这回子事儿吗?”
“是有这么回子事儿,我看报纸上讲了,应该是梅子找人报道的吧。但白云观究竟是些什么人,我并不了解。”柳之思喝着酒,她想了想,从打天津回来以后,李克定每天陪着铃木梅子。加上最近安排赵炳南的丧事,而后李克定又被岳如盈赚了两日去。柳之思有些恼他来得不够勤快,半是含酸地说道:“我看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我那算不得做事情,不过跟着梅子跑前跑后,就是个小跟班儿。”克定晓得自己的能为,属于适合被人指挥,而不是指挥别人的那种。
“给梅子跟班儿,也是你自己愿意,上赶着去的。我需要跟班的时候,怎么就从来见不到你呢。”柳之思语气之中,多少有些醋意。
李克定知道好歹,忙陪着笑说道:“之思,瞧你这话讲的,简直冤枉死我了,我当然想给你做跟班儿,可你那么出类拔萃,追随者多如牛毛,怕也瞧不上我。”克定在明仁上学,岂能不知道柳之思的号召力,她什么时候缺过跟班儿呢!
柳之思本来就风光无限,她戴着‘明仁四艳’的桂冠,顶着校刊主编的头衔,璀璨光华,在明仁大学无一人能望其项背,是实打实的明仁第一明星。
自从天津老西开事件发生以后,柳之思的演讲轰动了京城,众人被她的强大感召力影响,从达官贵人,道贩夫走卒,甘愿追随者无数,柳之思轻轻松松,便做到了誉满京华。
李克定反观自己时,却犹如一只原地打转的蚂蚁,默默无闻,渺小不堪。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克定虽然越发明白柳之思对他的心意,可一旦站在柳之思的面前,他不仅没有建立起应有的自信,反而越来越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自卑,是深入骨髓的自卑。
李克定从心底生起的自卑,时时都能表现在他的神情上,柳之思最善于体察人心,她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是我瞧不上你吗?”柳之思轻声反问一句,又半是撒娇的说道:“我从来都是盼着你来找我的,都是你,总对我视而不见。”
柳之思直白的话语,让李克定听了心里安稳许多。她的撒娇,更是起了作用,尽管不能治本,至少当下是管用的。克定又怕柳之思多想,忙笑着说道:“都是我糊涂,你当然没有瞧不上我,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可别介意。”
“可我差点就介意了。”柳之思怪他陪伴甚少,更少有抚慰,便对他说,“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你偏偏把我当做德高望重的老奶奶一样,毕恭毕敬,你知道吗?你这样对我,我很生气,很苦恼的。”
“你那么风华绝代,我怎么会把你当做老奶奶?”李克定想着措辞,希望表达的尽量准确,他解释道,“之思,你就是我的公主,我的女王,我的天仙,我心中最为圣洁神,所以我才尊敬你,仰慕你的嘛。”
“那梅子呢?”柳之思看着他的双眼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你也这样尊重和仰慕吗?”
克定回答道:“梅子是我的兄弟,我也一样尊重。但你和梅子不同,你是我的神,我的菩萨。”
柳之思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她觉得不能再次失去理智,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吃醋。因为今天若对梅子吃醋,将来面对陆宛时,还不得把醋坛子打翻。
想到这里,柳之思整整思绪,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了。”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明白。”克定傻笑道。
其实李克定说得很对,柳之思什么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而在面对感情时,谁又能真的完全理智?
柳之思是人,自然会吃醋,会不够理智,也会娇蛮,这些李克定也能理解,所以他不会在意。甚至不仅不在意,还为柳之思能吃醋感到一丝高兴,当然是觉得柳之思心里有他才高兴,而不是因为伤害柳之思。李克定最不忍伤害的人就是她,看不得她难过。
李克定的傻笑,带着憨憨之态,柳之思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话。李克定对梅子的感情,柳之思可以暂时揭过,便又回到正题,问克定道,“你刚才讲的白云观,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只听说个大概,详细的真不了解。”克定便要简略讲述,突然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你们不了解,怎么不问我呢?”
是北极白狐的声音!李克定听得清楚,说道:“北极白狐,别藏着了,赶紧出来吧。”
柳之思也叫道:“白狐,白狐。”
“我在呢。”白狐答应一声。
它跳到二人近前,娇小玲珑,神态讨巧,似是对此处很亲切,克定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