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炳南虽然受伤,但毫无惧色,依然挥刀猛烈进攻。岳擒虎拿定主意,不断游走,他要耗尽赵炳南的力气。
李克定,铃木三郎和铃木四郎都瞧出了岳擒虎的意图,同时说道:“岳擒虎是在游斗,赵先生体力必然难支。”
梅子在一旁听了,为赵炳南担心,问李克定说:“你可有办法,能不知不觉地帮赵炳南一把。”
李克定说道:“我正在练习银针暗器,可惜还没有练成,否则倒是可以帮赵先生,赵先生也不会知道。”
梅子又想起李克定屡次发出的光圈来,问道:“你发出的那些光圈呢,能干扰岳擒虎吗?”
“肯定能,还能擒住他,甚至要他的命。”李克定回答,“但赵先生不愿让人相助,我看他是想亲手杀死仇人。”
“不管了,克定,你快帮赵先生。”梅子央求道。
“好,我这就出剑。”李克定答应完,还没等他凝聚心意,场上形势立变。
本来赵炳南追着岳擒虎打,岳擒虎一直在逃避,众人都以为如此打斗,赵炳南没有危险。可谁能想到,岳擒虎老奸巨猾,就在赵炳南一刀劈来的时候,他闪身而过,脚步突然停驻,长剑斜向后刺去。
赵炳南一个躲避不及,右肩正撞在岳擒虎的宝剑之上,血顿时涌了出来,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岳擒虎一击而中,大喜过望,转过身来,又是一剑,赵炳南未及躲闪,宝剑结结实实刺进了他的小腹。
“嘿嘿。。。。”岳擒虎阴森森的一笑,兴奋地叫道:“赵炳南,十六年来,你阴魂不散,让我日日悬心,如今怎样,终于还是死在我的剑下?”
听赵炳南吃力的说道:“你赢了。”
岳擒虎听到这句话,不由长声大笑,可未及他笑完,笑声却突然变成“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再看岳擒虎,右眼血如泉涌,一把飞镖已经没根而入。
原来赵炳南是在麻痹岳擒虎,趁他得意忘形之际,发出飞镖,重伤岳擒虎。
岳擒虎便如疯虎一般在院子里打转,梅子哪里有空去看岳擒虎的疯狂。
她起身到在赵炳南跟前,看他腹部已被长剑贯通,伤势极其沉重。梅子扶住他说道:“赵先生,你支撑住,咱们这就去医院。”
“不要。”赵炳南态度坚决地制止道,“小姐,我这条命,十六年前就死了,之所以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我当年没能保护好周夫人,是我的遗憾,好在小姐已经长大。”
“别说了。”梅子难过不已,赵柄南的鲜血流了一地,生命垂危。
赵柄南却欣慰的说道:“今日能手刃老贼,九泉之下,我可以瞑目了。”
岳擒虎右眼中镖,恐怕死不了人,李克定为赵炳南的大义所感,对他说道:“赵先生,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也要让岳擒虎今日毙命。”
“呵呵。”赵柄南一笑,伤口的血流的更快,他用微弱的力气说道,“岳擒虎活不成,镖上有毒,我要看着他去死。”
赵炳南话一出口,大家再瞧岳擒虎,果然他眼眶中流出的都是黑血,但见他一个旋转,突然倒在地上,接连抽搐,不一时,再没了动静。
看到岳擒虎已死,赵炳南欣慰地微微点点头,向着天空说道,“梅先生,周夫人,我赵炳南今生能结识你们,是我三生有幸。”
而后,又望着梅子说道:“能死在小姐怀中,我死也瞑目。小姐,你要,要保重。”
他话刚说完,头向旁边一歪,溘然长逝。
梅子再也忍耐不住,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不要。”随即抱着赵炳南的尸体痛哭起来。
斯人已逝,任凭梅子怎么伤心,赵炳南毕竟还是去了。
铃木三郎和铃木四郎,被赵炳南义举感动,向着赵炳南深施一礼。
李克定两眼含泪,扶住梅子双肩说道:“梅子,你哭吧,使劲儿哭吧。”
梅子转而扑在他怀中,一边用力捶打着他,一边哭着问:“为什么?克定,你说为什么?”
她连问几声之后,突然止住哭声,擦擦眼泪,叫过铃木三郎和铃木四郎。
梅子吩咐四郎,为赵先生准备后事,房契既然已经拿到,那明天收回梅家旧宅,她要为赵先生在梅家举办丧礼。又命铃木三郎,将岳擒虎勾结土匪,倒卖军火一事,连夜安排人去撰写稿件,明日见诸报端。
分派完这些,梅子握住赵炳南尸体上的长剑,用力拔了出来,向着岳擒虎丢去。
那边岳如恒早已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岳擒虎发疯、死去,她呆呆地倚着墙壁,只剩下木然。
丫鬟清涟提醒岳如恒:“小姐,你别这样,大爷已经去了,赶紧让人请三少爷过来,准备后事要紧。”
岳如恒微微点头,清涟对婆子使个眼色,婆子便去请岳如海了。
李克定在一旁默默陪着梅子,便在此时,却见铁匠和木匠赶了过来,看到赵炳南的已死,铁匠扑上前去,大叫一声:“我的好兄弟,你可疼死老哥哥了。”铁匠一时难以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李克定和梅子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木匠解释道:“当年铁匠和赵炳南一起得梅先生教诲,二人交情很深。后来赵炳南刺杀岳擒虎,身负重伤,本想去申州老家等死,恰好路遇铁匠,为他寻找良医,才保下命来。再以后,赵炳南便住在铁匠处。可岳擒虎藏在家中,深居简出,一直无法报仇。赵炳南为了混进岳家,不被人认出,先是自毁脸面,后又自残一腿,毁掉嗓子。他每次这样做,都是铁匠照顾他。”
木匠说到这里,难过地讲不下去,便顿了一顿,而后又说:“赵炳南是真正的义士!无愧梅先生的教诲。”又看岳擒虎已死,只说了一声:“你这种渣滓,也配和赵炳南一起死去?老天真是不长眼呐!”
死者已矣,毁誉就留待后人吧,梅子劝道:“木匠先生,岳擒虎已死,咱们不讲这些话了。”
很快铃木四郎带人过来,将赵炳南的尸身抬走,去准备葬礼,一众人随之从岳如恒住的小院儿离开了。
次日,铃木四郎一早便带人进入梅家旧居,要求岳家人马上搬离,岳家人开始乱糟糟的忙碌起来
岳如海已经向在天津的二叔岳擒豹报丧,但岳擒豹还未赶到,一切还得岳如海做主。
经过一阵忙乱,岳家人彻底从梅家祖宅被清理一空,门前的横匾也从岳府恢复成梅府。
李克定一大早便陪梅子过来,收回梅宅之后,在这里搭起灵棚,梅宅一片白素。
梅子不惜钱财,连周边街上都白蔓蔓的扯起布幡,请了和尚来,大做法事,但没请道士,因为梅子厌恶道士。
赵炳南死去的消息一早就被传开,来梅家吊唁的人接连不断。
李克定看铁匠和木匠代表‘朝阳五匠’来的最早,送的挽联上写的是:‘几点梅花亡国恨,二分明月故臣心。’
铁匠来在灵前,黑铁塔一般的身躯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不止。
之后,明仁大学、汇文大学、京都师范当初受过梅家的资助,得知消息,派出代表前来吊唁。
风国仁代表明仁大学送的挽联是:‘义士不忘平生之言,秉春秋之魂,忠肝如铁石;君子何患穷途之困,承华夏之魄,正气满乾坤。’
李克定又把赵炳南如何隐藏,如何杀死岳擒虎的事情,给风国仁简略讲述一遍。
风国仁叹道:“赵炳南有国士之风。克定,你要记住,这就是华夏的贵气,是华夏的精神。华夏历经五千年而长存,没有这种贵气,是不可能的。”
“多谢风老师教诲,克定记下了。”李克定昨夜想了很久,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一个勇敢的人。面临死亡的话,如果一刀致命,他可以勇往直前。但要他承受毁面容、断腿脚、哑喉咙的长期痛苦,怕是要打退堂鼓了。今日听风国仁鼓励,终觉自己勇气不足,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侯剑西代表黄龙会也送来了挽联,写的是:‘义胆忠肝昭日月,刀心剑志灭奸邪。’
李克定和侯剑西相见之后,向他问起灭明先生的病况,侯剑西说道:“师父的病痛越来越重,现下他老人家最担心的,就是七月初四和神道会的约战,怕是黄龙会难以取胜。”
“侯师兄,我看咱们还得赶紧找到幻清先生,如果有他在,神道会应该嚣张不起来。”李克定怕黄龙会落败,但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高手能够帮忙。
侯剑西挠挠头说:“黄龙会的弟兄们正在找,但幻清师叔行踪不定,大海捞针,不知去哪里找。”
幻清每年春节前后都会去一趟河间,夏天有时去,有时不去。李克定也无法,只好说:“先慢慢找着吧。”
侯剑西问道:“你的剑法怎么样,有没有长进?”
“长进不大。”李克定说道,“你可别对我抱希望,我去对付三龙使者、东条仓介,应该还行,但对付圣尊,可没有把握。”
“反正你勤加练习吧。”侯剑西惋惜的说,“我就是笨,总也领悟不了五行剑的精髓。”
“凡事不必强求。”李可定知道侯剑西剑法不成的根源,恐怕他这辈子也入不了门,于是又问道,“神道会的高手,除了三龙使者,还有帮手吗?”
“肯定会有。”侯剑西说道,“我师父不能出手,妖魔鬼怪乐得凑到一起,到时候,必有一场恶战。”
面临如此局面,李克定简直束手无策,现在梅子忙于丧事,无暇顾及,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