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能救出父亲,李克定心下高兴,笑着说:“先生这话说的在理,之思与众不同,我觉得她就是仙女下凡,你看这长相,这气派,人间原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物。”
柳之思也无法再辩驳,因为不便说出佑鹿一事,只好装糊涂说:“或许是有什么神灵,在保佑李家也说不准,我可不是什么仙女。”
“不论怎样吧,今日算是大功告成。”华盖说。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毕竟日本人经常出尔反尔。”面临李克定的父亲被拘押,柳之思哪敢马虎,“明日还需按照东条仓介的建议,前往日租界申诉,另外就是日本东京那边的宣传也不能停。”
华盖拿起酒壶,一边饮着一边说,“就依柳小姐安排。我这酒壶,麻烦柳小姐给我灌满。”
柳之思叫进锦瑟和孙勿空,让他们去给华盖灌好酒来。
华盖和李克定、柳之思又谋划了几句,等孙勿空拿来酒壶,华盖接过,起身说:“老乞丐走了。”
柳之思便说:“先生这是去哪里,大黑天的,何不等明日再走?”
“我露宿街头已经习惯,睡这大床,浑身不舒服。”华盖径直往外。
柳之思吩咐孙勿空送他。
之后,柳之思和李克定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情,李克定告辞而回。
次日一早,柳之思刚用过早饭,李克定便找了过来,二人略作收拾,带上锦瑟和孙勿空,四人便向日租界警察局而来。
到在接待处,时间不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说:“李公子来了。”
李克定一听,就知道是东条苍生,忙要起身,柳之思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坐着别动,随即见外间进来一人,身材魁梧,脸型方正,小眼睛,高鼻梁,一脸的尴尬笑容,说道:“这位一定是李公子了,在下东条苍生,现任大日本租界警察局长。”
李克定见柳之思没有起身,仍然坐着不动,说道:“东条局长,我们要申诉。”
“知道,知道,哎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东条苍生说起中国话来比中国人都熟练。
“是吗?怎么个误会法?”李克定心中气愤,目光逼人的看着他问。
东条仓生毕竟人情练达,面对李克定充满敌意的眼神,丝毫没有慌乱。
“已经查明,杀害铃木佐佐的凶手,并非令尊,事实已经清楚,我们正准备放人呢,恰好李公子到了,这就接令尊回家去吧。”
李克定暗道,见好就收吧,毕竟让父亲早些回家才是正途,于是说道:“也好。那就快放我父亲出来吧。”
“李公子稍安勿躁,令尊马上就到。不过,还请你在这份申诉书上签个字,以示家属对令尊遭遇误解之不满。”东条苍生解释着。
对东条苍生这没由头的理由,李克定心中暗自叹息,日本人和中国人根本没有区别,在这种的事情上,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真是官家两张口:‘说有罪便有罪,无罪也有罪;说无罪便无罪,有罪也无罪。’
申诉状东条苍生已经准备好,这是昨晚华盖和东条仓介约定的,李克定拿过申诉状看了一眼,递给柳之思,柳之思的是学法律,看过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头示意他,可以签字。
李克定提笔在申诉状上签好名字,刚刚撂下笔,东条仓生说了一句日本话,就见里面由两人带着走出一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李伯南短短几日时间,在里面备受折磨,走路一瘸一拐,面上脖子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李克定见了,知道父亲在里面遭了刑,心痛如割,上前搀扶,说道:“是儿子不孝,让父亲受苦了。”
“不许这样!”李伯南看儿子目中含泪,一脸刚毅的严厉命令道。
“是。”李克定忙答应着,看父亲一股凛然之气,受他影响,也不觉得心下如何难过了。
“走,先回去。”李伯南在李克定的搀扶下,目不斜视,径直往外走着。
李克定看了一眼柳之思,示意她跟上来。
到在外面,孙勿空早叫好洋车,一直在等候,李克定便对父亲说:“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柳小姐帮忙。”
说着叫过柳之思,给父亲介绍。
李伯南这才扭头看去,不由面露惊讶,好一会儿,才问:“你是柳小姐?”
柳之思微笑道:“是的,伯父。我叫柳之思。”
“柳之思?”李伯南喃喃自语着,又问:“柳小姐府上是哪家?”
“津海道实业科的柳业刀,是我二舅。”柳之思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好如此回答。
“那你。。”李伯南似还有疑问,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笑道:“很好。柳小姐风华绝代,真是难得之人,不如随我回家一叙,也好让我表示谢意。”
“伯父,您客气了。”柳之思大大方方,微笑着说:“之思愿意伺候您回去。”
“哈哈,好一个姑娘。”李伯南欣慰的笑道。
几人很快到在唐家,唐贤和李仲南听闻,都接了出来,李仲南见大哥着实吃了苦,便说:“我背大哥到后面歇息吧。”
李伯南立在那里,依旧气势凛然,说道:“我哪有那么娇贵,二弟放心,这点皮肉之苦,我还受得了。”
李克定在一边劝道:“父亲有伤在身,一会儿,还让再大夫瞧瞧,先敷些药吧。”
“不用急,不用急。今天一早,就有日本医生给我敷了药,还开了好些内服的,在我口袋里。你们不用替我担心,过两日,我自然会好。”李伯南说着,望向柳之思:“柳小姐,你过来。”
柳之思盈盈而前,李伯南对唐贤说:“大哥,这位是柳小姐,是津海道实业科柳大人的外甥女。”
唐贤一见柳之思,登时愣在当地。
他已经50出头,有些花眼了,使劲儿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抬眼时,隐隐已有泪花,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伯南忙打圆场说:“大哥,你看,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怎么还伤心呢?”
唐贤这才稳定情绪:“是啊,是啊,都是我不好,让柳小姐见笑了。”
柳之思何其聪明,李伯南和唐贤二人见到她时,都表现出了错愕惊讶的表情,她早从中捕捉到了不同寻常,一时不解,又不好问起,只得微笑说:“哪里,哪里,关心亲人,乃人之常情。既然您是克定的舅舅,我便随着克定也叫您舅舅吧。”
唐贤听完一震,说道:“嗯,这个最好,本应如此,本应如此。”
锦瑟做为柳之思的贴身丫鬟,也发现了蹊跷,以李伯南和唐贤的身份,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失礼的情况,这其中原因何在,小姐为什么让他们如此惊奇?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小姐的秘密不成?但看二人没有任何敌意,唐贤目光中反而充满了亲人间才有的柔情,虽然不必担心,却更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