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料他也不敢在府中杀害自己,毕竟三位叔叔都在,岳擒豹岂能不投鼠忌器。
何况,这两个过来押解他的人,虽然生的壮实,其实没什么能为,真有能为的人,都是藏而不露。
这二人凶神恶煞一般,也是狗仗人势,过来一抓自己胳膊,他就已经知道,要对付这二人,轻而易举。
他早看清了情况,如果岳擒豹真要丧心病狂,逃跑当不是问题,便更加无所畏惧,于是又说道:“豹屠,你这头骡子,永远也上不了台面,少爷我今天就教教你,让你看看这人间的浩然正气。”
说完这话,一声大笑,阔步向外迈去。
岳擒豹一时恼怒,那张骡子脸,就像牲口在嚼草,来回扭曲,小眼睛却瞪得溜圆,连声说:“拉出去毙了,拉出去毙了。”
不料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花,似有物飞来,但听嗖的一声,一把飞刀掠过,带着岳擒豹头上的帽子,斜插在木柱之上。
岳擒豹登时觉得寒气袭体,忙镇定心神,摸了摸脑袋,一颗心噔噔直跳,暗道好悬。
厅上伺候的众人,也都是一愣,有人叫道:“大人小心,有刺客。”
李克定看岳擒豹惊得呆立在那儿,轻蔑的说道:“豹屠,吓傻了吧,我告诉你,你还没死,快看看那飞刀上的字条吧。”
岳擒豹这才反应过来,所谓‘惊可以止怒’,这一吓,他刚才的怒火全没了,忙让人取下飞刀。
见飞刀之上留有一张字条,写的是:‘豹屠,若敢胡作非为,取尔狗命,只在瞬息。’
岳擒豹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好在这飞刀不是**咽喉或心脏,否则我焉有命在?这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伺机等候,是在保护李克定吗?
刚想到这里,便听有个声音似乎从屋顶传来,直接冲击众人的耳膜:“豹屠,小心尔的狗命,今日且饶你不死。”
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各自惊讶,都抬头望去,却只见高高的房顶,哪里有什么人在?
岳擒豹更是不知所以,管家这时进来,见众人都愣在当地,岳擒豹手中拿着一把飞刀,忙问道:“大人,刚才是谁在说话?”
原来那管家有事要回禀,走到门外,恰才听到那句“豹屠,小心尔的狗命,今日且饶你不死。”
管家说完,瞧向李克定。
岳擒豹摇摇头说:“不是他,你看这飞刀?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元星子的。”
管家接过,来回翻看,说道:“不错,是元星子的,难道…”
管家没有说下去,岳擒豹却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李克定听完,心中一乐,说道:“有可能是他,他这是想杀你灭口。你想东条苍生已经被擒,势必招出他来,你是背后主谋,元星子杀了你,便少了证据,他不杀你杀谁?”
岳擒豹听的心中恐惧,这个时候,任何危害他性命的因素,他都会宁当真,不当假。
问管家说:“元星子,今天在府中吗?”
“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本来有事要找他,刚刚问过,至今未回。”管家答道。
岳擒豹又想到那人撂下的话,问道:“你可听得出,那人的声音是谁?”
管家也在狐疑,那声音不像是直接说话,倒像是留声机播放一般,回道:“大人,刚才那声音蹊跷,不像是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那声音再次响起:“豹屠,留尔狗命,好自为之。”
这一次,大家听得更加真切,有人心中已经在想,这是上天在警告,不由默念,老天保佑,这些事,都和我无关。
管家看岳擒豹在发愣,悄悄对他说:“大人不必担心,就算是神灵警告,咱们以后小心就是。不能让众人以为是神鬼,否则大人的名声难保。”
岳擒豹明白管家的意思,又缓缓神儿,骡子脸恢复了正常,冲管家点点头。暗想这李克定看来伤不得,不知是哪路神灵在护佑他。要是东条仓介在,必能识得一些,可惜,我手下没有这样的能人。
岳擒豹冷静下来,想到李克定的三位叔叔,也都不是好惹的,以后还需让日本人嫁祸李家才好,自己的实力不足,招惹不起。
一边回应着管家的话:“哦!你说的对,哪有什么神鬼,都是人装的,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他为官多年,马上在习惯的驱使下,又摆出了官威,傲气十足地说,“今天府中来了刺客,但没什么大不了,他伤不得本大人。”
众人忙附和:“大人所言甚是,小小刺客,见了大人,都远远的躲着去了,根本不敢露头,没什么可怕的。”
岳擒豹听完,外强中干的一阵大笑。
笑声未落,就听那声音再次响起:“豹屠,休得张狂,吃我一掌。”
众人惊得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岳擒豹,忽的一声,从太师椅上,直接扑到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那声音再次传来:“豹屠,再要欺心,便取尔狗命。”
众人全都吓得六神无主,厅上除了岳擒豹趴在地上哼哼之外,一片寂静。
只过了好一阵儿,听没了动静,管家才回过神来,忙命人扶起岳擒豹。
岳擒豹有些头昏眼花,管家拿过茶来,亲自端着,给他喂下两口。
众人看着他,一张骡子脸上有些鼻青脸肿,管家让人取毛巾来,仔细给他擦洗。
又折腾一时,岳擒豹才恢复正常,暗道,真是见了鬼了。
但他知道,此事不能传成鬼神之说,否则自己的笑话,在天津可就闹大了。
于是,问管家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管家明白主人心意,忙说:“都是因为大人公事繁忙,多日操劳,不曾好好休息。适才因太过劳累,不小心摔倒了,以后大人可得当心身体,不能为了公事,就完全忘了自己。”
“哦,是吗!”岳擒豹听了,心头高兴,于是装模作样的说,“哎,我为官一任,就当如此嘛,不鞠躬尽瘁,哪里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天地良心。”
管家忙接过话说:“就算大人心心念念,都是百姓,您也必须注意身体,才能更好地造福于民。您的身体,可不止属于您自己,而是津海全体民众的,您必须保养好,不保养好,我们都不答应。”
又问伺候的众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的,大人的身体,是全体民众的。”众人忙着溜须拍马。
李克定听的恶心,说道:“狗屁大人,十足的小人,你看你那副嘴脸,用小人形容你都是抬举了,你根本就不是人。”
岳擒豹正要发作,管家道:“大人,不必理会,一个刁民,如今遍地皆是,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跟他计较。”
管家在给岳擒豹找台阶,又说:“今日府中进了刺客,在这里装神弄鬼,咱们可不能容他。”
“对。”岳擒豹点点头,顺势又问,“抓住刺客了没有?”
管家于是吩咐下去:“立即在府中,捉拿刺客。”
但听众人在外一阵忙乱,过了约有十几分钟,哪有什么刺客的踪迹,大家不过是配合岳擒豹和管家演戏,背后都在议论,也许岳府是闹了鬼。
岳擒豹心下不安,更不敢对李克定如何,想今天失了面子,正琢磨怎么找个台阶下,把他送走了之,外面有人进来回禀,一位姓李的小姐求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