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毫不客气,道:“姑娘身份高贵,受到众人青睐,可我家爷不一样,他其实是一个完全已经封闭起来的人,没有谁能够真正走到他的内心深处,而你,却是第一个,姑娘聪慧,不会不知道我来找姑娘的缘由”。
她自然知晓。
“不管他对我们这些手下是否是真心,我只知道他确实和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来,在外人面前我们是他的手下,其实,私下我们是兄弟,我认的从来都是行动,那些口头上的花花肠子作为我们这些从小饱经风霜的人来说才是虚伪,姑娘和他成亲,根本不委屈。”他继续开口。
“多谢你这番话,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慕华算是应下了。
那人只是抱拳,没说什么,表达谢意后,直接转身离开。
慕华垂下眼眸,想起了大概现在正在满世界找自己的秋傅七,大概,如今他恨不得把她找出来抽筋扒皮吧,一个人的背叛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在当下算是毁灭性的打击,即便那个人还活着。
可即便那样,她还是想秋傅七好好活下去。
事过犹不及,情深犹不解,如果一切还需要解释,那便只是释怀,过往不是不存在,不是不爱不是我选择了他人就显得清新脱俗,只是路择人,人择路,缘分已尽,又何须再多言呢。
秋傅七,过去的我已经死在了你的怀里,昔日种种我会把它印在脑海。
而我,终于学会了面对失去你。
慕华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就借用厨房,替箩邀做了一顿吃食,端到箩邀面前的时候,箩邀都惊呆了。
仅仅只是一碗米粥,他就觉得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比以前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简单的温暖,心头只是觉得暖呼呼的。
“发什么呆?”慕华问他。
“没有。”他回过神来,低头继续着碗里的东西。
来箩邀这里之前,她遇见了那个三道,她问过,可不可救箩邀,用她的命换,她清楚的记得,三道的意思是无力回天。
箩邀本就以命换命,再无法子救治了。
“再来一碗吧。”慕华见他碗里空了,马上又想替他盛一碗,他却阻拦了她的手,苍白的脸冲着她笑道:“不用了,我想记住这个味道”。
慕华放下了手,开口:“没关系,等我们成亲了我日日做给你吃”。
他听得她的话,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仿佛他们确实是一对夫妻,这让他微微走了神,看着她人在眼前,突然就感到有些不真实起来,对面这个女子,即便和微政有了孩子也毫不妥协,怎么在方才,他突然就觉得她肯为了自己而妥协了呢。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慕华,不用说这话,我知晓你是要走的。”他试探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开口:“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似乎有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正准备开口却听得她道:“你先听我说,不必追问什么,也不必规劝我什么,要知道,在我做出决定的时候我没有再想过和秋傅七在一起,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放下我,至于爱,我想我没有以前那般执着了,我曾经炙热过平静过,当我回头,我发现原来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可我却依然是我,箩邀,不管以前我爱谁和谁在一起过,往后的日子,我陪着你,好么?”。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令他头晕目眩的话,一下显得有些局促,脸微微发红,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当然希望······希望”一下间他又想起自己命不久矣,立马否决:“不,不行!”。
“为何不行,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慕华问。
“不······没有。”他有些慌张,不再看向她,只是背对着她,开口:“你不属于这里,你该是一个鲜活的人,你该有自由,不应该被我拘束”。
“箩邀,谢谢你对我的祝愿。”慕华在心里感谢,启口:“我时常在想自由是什么,没有束缚的自由真的是自由了么,箩邀,其实,心只要自由了,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箩邀,我是自愿的,没人逼迫我”。
箩邀缓慢转过身去,看着她的一脸真挚,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她点点头。
“慕华,慕华······”他带着欣喜还有眼眶中的热泪,仿佛这是一场梦境一般,醉得让他不愿再醒来。
他抬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以此来确定真实性,随后,却垂下眼眸,露出落寞。
“怎么了?”她问。
“我不该自私的占有你,我们成亲以后,我会给你找一个理由,让三道带你离开。”他放下手,不再言语什么。
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却自私的想要和她在一起,这对她不公平,他更不想让她知道,其实,他已经无力回天了,这让这场美梦戛然而止吧。
慕华却摇了摇头,倒没有急着解释,只是缓慢站起身来,同样也背对着他,淡淡道:“白蔽之活了那么久,你觉得他有多少日子是幸福的呢”。
箩邀慢慢看向她。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之所安的地方,箩邀,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不会逼你的。”她回头看向正好看着自己的箩邀,给了对方一个和善的笑容,随后,离开房间,让箩邀一人陷入了沉思。
翌日,在竹林的竹屋里,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贴满了喜字,竹林的随从门忙着置办酒席,简单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在他们拜堂以后,大家互相喝酒,道喜,慕华浅浅喝了几杯以后,就回到了屋子,临走的时候叮嘱了箩邀少喝一些酒。
她掀起盖头,看着满是红色的屋子,回想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成亲,同样也是满屋子的红,看着颇为喜庆,可是,却不在似当年那般天真,这次的选择,是她觉得最负责的行为,以往,从来都是秋傅七在身后,她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是责任,想当然的任性了便任性了,结果是什么,她从未在乎过。
人都道她潇洒,勇敢,可无人知道,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秋傅七在她身后支撑,她曾经想要放弃过秋傅七,并且不止一次,可原来,她在心里早就明白,秋傅七会一直爱她,不离不弃的爱,他爱她,要比她爱他来得多极了,大概,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感觉,她才活得这般肆意吧。
她的心在此刻有些痛,原来,被一个爱的人恨着会是这样感受的感觉,可见,当年她恨极了他的时候,他的心也是极为的痛的······
我怎么能够在成亲的时候还想着秋傅七呢?
她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箩邀看出来,她要让箩邀去得没有一丝遗憾才行,可仅仅是这样,慕华还是觉得对不起箩邀。
为什么?她说出来的话几乎连她自己都想要相信了,可是······心却还是会疼。
天黑了,外头的灯笼亮了起来,虽然慕华在屋内,可是看到了屋外的朦胧的灯光,而在下一刻,门被一身红衣的箩邀给推开了。
他身上的酒味有些重,脸上绯红,似乎喝了不少。
她起身去扶着走路摇晃的他,担忧道:“不是让你少喝了么,怎么还喝这么多?”。
“我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他面向她,然后十分温情的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慕华,这居然不是梦,我真没有敢想你会是我的妻”。
“现在已经是真的了。”她向着他微笑,开口:“你喝多了,休息吧”。
他却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一边向外走一边开口:“慕华,我想和你一起看星空,你看,外头的星空好亮好亮,好像也在为我们高兴一样,你看”。
他站在门口,用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中的灿烂,黑夜的星空和屋檐上的那些悬挂着的朦胧的灯笼相互映衬,梦幻得像是仙界一般。
“是啊,真的好看。”慕华仰起头,看向那些璀璨的星星。
“慕华,真想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箩邀苍白的脸泛起微笑,胸口却是在这时无比的疼痛,用手指着的天空的手缓慢藏在袖子里,忍住剧痛,不让慕华看出来一丝破绽。
“嗯。”她点点头,露出微笑,尽量也不让箩邀看出来有什么破绽。
“慕华,我已经和三道说好了,等会而你就可以走了。”他突然开口。
“不是说好了么,我留下来陪你的。”她立马看向他苍白的脸,又道:“我不想离开你,不要赶我走”。
这是她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实在是疼得有些忍不住了,直接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恶狠狠道:“你走,我不要需要你陪我,我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她们都会陪着我,你以为我是真的爱你么,不过是我看不下去你和那秋傅七过得快活,想要拆散你们罢了,现在既然目的达到了,我装不下去了,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走”。
慕华没有生气,耐住性子,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开口:“箩邀,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听话,不要闹了,好不好?”。
有几滴血滴答滴答滴到了地板上,箩邀已经虚弱至极,连挣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