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蔽之犹豫了一下。
“你还是不愿意见我?”篱银见他没回应,便追问。
“你真的想看?”终于,他开口询问。
篱银点头后,见到他缓慢伸手,触碰到面具的时候,他突然又停止了动作,以为他还是有些介意,篱银便开口:“算了,我逗你的呢,你不愿我倒也不强迫你”。
话刚一说完,面具就被白蔽之摘下。
面前出现一位俊朗不凡的面容,刚毅面颊,天庭饱满,眉心目剑,倒是给人一种江湖气息的感觉。
“你看看你又骗我了吧,谁说你丑的,你明明长得挺好看的。”篱银露出了笑容,双眼打量他上下,围着他直接缓慢打量了一圈,停下脚步以后,双手缠绕在胸前,继续道:“原来你是在吓唬人呢”。
这当然不是他白蔽之的脸,他会易容,不过是随便弄了一张脸罢了。
摘下面具,面对她的时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很久没这样见到人了吧,害羞了?”她见他低下头,笑着发问。
他也只是平淡的点点头,没说话。
“不用害羞,以后呢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友好的伸出右手,补充了一句:“我叫篱银”。
他同她握手,放下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他们要么叫你篱姑娘要么叫你银儿,我都听见了”。
见他傻傻的样子,她重新又露出了笑容,转念一想,继续追问:“那你叫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不逼你了,你想什么什么说就什么时候说吧,不着急。”篱银平静一笑,这才侧过身去,进入凉亭后,一下子就坐到了案下的蒲团上。
白蔽之靠近她,将拿着面具的手放在后背,张口:“你像是在等谁?”。
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很自然的点点头,自从住道这里以后,鹞樱和荭惜还一次都没来过,算算日子,他们也该上门拜访一下了。
“你在等谁?”他追问。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篱银平淡一笑。
白蔽之点头。
她伸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其实,一个人过这样的日子也挺舒服的,闲云野鹤,安静品茶,一日三餐,粗菜淡饭,倒也乐哉。”白蔽之缓慢坐下,见她替自己斟茶,顺便有补充了一句:“你就没想去其他的地方么?”。
品完自己手中的茶后,篱银平静回答对方:“那是以后的事情,不去想,也不做感想,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白蔽之皱眉。
她点点头,盯着对面的男子,犹豫一下,还是脱口:“他叫白蔽之”。
内心有波动,但他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开口:“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他是你的朋友么?”。
斟酌一下,她回道:“一个有些奇怪的朋友”。
“真想见见,他怎么个奇怪法儿。”他接话。
叹了一口气,她启口:“见不到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他被人一箭穿心的时候,那时我也身受重伤,醒来的时候便痴傻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便没有他的下落了,我记得他说过,他自杀过很多次,都没有死掉,可是别人,别人也许能够杀掉他”。
好像······好像白蔽之曾经是这么说过,她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别难过,也许,他在其他地方活得好好的。”白蔽之安慰她。
点了点头,篱银赞同:“是呀,那正是我所希望的,他人很好,对我也特别的好,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别人对我提起的时候,我总是叫人家不要提起,我不想谈,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所以,只能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那你现在为何能够跟我提起呢?”白蔽之道。
篱银蹙眉,其实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很喜欢跟你聊天,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人面前总是不想说,可是对你这个才刚刚认识的人来说,我竟然······我竟然可以坦诚相告,也真是奇了怪了。”篱银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就是白蔽之呀······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内心翻涌无比,但只是浅浅几字。
“应该说是我托了你的福才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倒是不嫌麻烦。”篱银笑着开口。
“是你在帮我才对。”白蔽之回答。
“好好好。”篱银便不与他争辩究竟是谁在帮助谁了,目光一沉,又想起了什么,开口:“可我听说,他已经在江海城被斩首了”。
那是霓大人为了掩人耳目才那样做的,白蔽之想起了在江海城的时候,不过,是呀,篱银怎么会没听说呢,篱银······看起来,很是难过·····他该开心么,她还在惦念着他,他应该是要开心的,可是见到她这样难过,他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了。
“我方才听你说他自杀死不了,是么?”白蔽之启口。
“是呀,他是这样说得,我记得应该没错。”篱银点头。
“那既然是这样,想必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你只是听说他被斩首了,又没有亲眼看见他被斩首,说不定,他是用了法子逃跑了呢。”白蔽之安慰她。
一瞬间恍然大悟,篱银瞬间脱口:“对呀,他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他其实很厉害的,被人那么活生生的斩首,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反抗呢”。
“那便是了,所以,他应该是活着的,可能现在已经在过自己的人生了吧。”白蔽之继续安慰。
篱银眉心一蹙,觉得不对,摇头后,解释起来:“可是,他如果活着的话,应该会来找我的,我认识他这么久,他对我的事情,不可能什么都不闻不问,哪怕是要告别,他也会来见我一面”。
怕是再安慰下去,白蔽之觉得她要怀疑道自己的头上了,马上解释了一句:“你别想太多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世事无常,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无定数的,倒是你,你现在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得也对,篱银这才没有细细琢磨。
“对了,你怎么不喝呀?”篱银见他面前的茶水,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他这才低下头去,拿起茶杯,缓慢喝了一小口。
“对了,皇上没有召见你么?”白蔽之提起了皇上,说道那个小皇帝,白蔽之还真是有些看不懂,甚至无法预测那个皇帝会做什么样的打算。
篱银摇了摇头,回答:“他这段时间,应该不会让我进宫”。
“为何?”白蔽之追问。
“不光我的事情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想,他自己也需要缓和一下,甚至要重新审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吧。”她解释,停顿一瞬,继续开口:“他毕竟是九五之尊,是皇帝,这没法割舍”。
其实说实话,篱银也不知道微政究竟会怎么做。
她是在赌!
“他对你只是一种留恋,他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你还是要做好抽身的准备。”白蔽之淡淡说着,心底也自然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能不管是否是爱情,都不会对篱银放手,不管这个不放手是救还是杀。
抽身?篱银从未想过抽身了,陷入了这场游戏,她已经不能抽身了。
所有的人都不能!
“谢谢你的提醒。”对于他的好心,篱银并未做反驳。
“看来你等的人,来了。”视线转向院子的一侧,白蔽之平缓道:“原来,你等的人是鹞樱”。
“他始终都要见我的,我躲也躲不了。”篱银视线顺着白蔽之的方向看去,接了一句话。
视线回到他的座位,篱银发现他已经没了身影了。
好快的动作,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个人便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篱银在心中再次感叹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这个人,究竟是跟谁学得这身本领?
恐怕邓定城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鹞樱已经走上了阶梯,发现她端坐在蒲团上,她对面空缺的位子上搁置着空茶杯。
眉心一蹙,目光扫了一眼四处。
“在找谁?”篱银抬头看向鹞樱。
“哦,没什么,我只是以为,秋傅七还没有走罢了。”鹞樱视线这才回到篱银的身上,见她挺悠闲的,便随口说了一句:“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