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银来到海役的时候,四下的人都盯着她看,想来是她在青花楼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所以这些人的眼光才会这般刺眼。
一个被侯爷休弃之人,又去了青楼,大概在这些人眼中,她什么也不是了。
一路被家仆领着,很快她便瞧见了一身黑色衣裳的战砚。
在转角瞧见她的同时,战砚眼里略过一丝惊讶。
她来做什么,难道是要报那叶皛口中什么所谓的仇么?
因为路正好被战砚挡着,那家仆和篱银只好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战砚别眼向那家仆,只道:“你先下去吧”。
家仆闷不做声的退下了。
目光回到篱银身上,战砚见她倒是挺平和的,不像是来报什么仇的。
“将军,我可是来找侯爷的,不是来闹事的,你且放心好了。”看出了他眉间的疑惑,她平静解释,又马上脱口:“可能是霓大人没有告诉你,昨天我跟侯爷喝了几杯,这不,今日我又来看侯爷了么”。
不管是什么,战砚只觉得她的态度又发生了些改变。
前几天还对站在面前的男子举止亲密,转眼见,她又像是恢复了昔日的光景一般。
“将军,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她见他没开口,不想突然尴尬,索性就给他道个歉好了。
多有得罪,恐怕是说得那些无端而又亲密的话吧,不过,她是想起来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这样?
“无碍。”纵使心中有太多疑问,但他也只能从口中蹦出简单的两个字来。
“侯爷呢,我找侯爷。”她直截了当,没在说什么客套的话。
“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战砚瞧见着秋傅七和霓萱从大堂里走了出来,一下间,这才止住了口。
秋傅七今日一身白,眉间的气色倒是比昨夜好了许多。
看来,爱情这东西还真是能够让人快速恢复好心情!
“侯爷。”篱银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在篱银看来是正常的,也是应该要行礼的,不过,在战砚和霓萱看来,却是极为的怪异。
以前的篱银,直接叫秋傅七的名字,也从未向秋傅七行过任何礼仪,更别说现在简单的侯爷二字,却是叫的如此尊敬。
除了篱银和秋傅七,其他的人对这样的礼仪感到了几分陌生。
秋傅七现在毫不介意她叫自己什么,一直未抬起的手,这才露出白皙的五指,他拿着一个褐色小木盒,顺理成章的递到了篱银的面前,微笑脱口:“这是我给你的,你拿着”。
定情之物,她想起来了,只不过,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正当她抬手要开打之时,秋傅七连忙说了一句:“你回去再打开”。
什么东西还要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呢?
罢了,见秋傅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索性放下手,没有打开盒子,倒是注意到霓萱面容上有些许的不悦,虽然极快隐藏了起来,但也被她很快捕捉到了。
这情感之事,向来是由不得人的,她也只能在心中为这个霓萱默默感叹一下。
“侯爷,我今日来,也是有正事要说。”篱银没拐弯抹角,扫了一眼战砚和霓萱,又向着秋傅七开口:“侯爷,还请屏退左右”。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战砚率先拱手退下,倒是站在秋傅七身侧的霓萱无动于衷。
“侯爷,她之前将你气成那般,我不能让你们两个人单独一起。”霓萱说着原因。
这让篱银有些无语了,左右昨夜还让篱银去见秋傅七,今儿个这个霓萱却这般小心翼翼。
“无妨,我不介意。”秋傅七没有侧脸看向霓萱,只是带着一脸笑意的看着篱银。
篱银扫了一眼赖着不肯走的霓萱,左右也是察觉到了对方预感她今日来者不善。
“你要听我们的私密话么?”她睁着大眼睛,索性刺激了一下不肯走的霓萱。
“你。”霓萱没有想到篱银这般挑衅,但目光看向侯爷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是一脸宠溺,好像此刻,除了篱银,他谁也看不见。
即使是这样,霓萱也不想走!
“听就听,谁怕谁啊。”霓萱不相信,她在这大庭广众的还会说出什么露骨的话来。
“你还是先下去吧。”秋傅七觉得霓萱在这里确实是有些碍事,又道:“她现在不会伤我的”。
“可”
腻萱还想要挣扎的时候,秋傅七又道:“好了,我说了,你下去,我自有分寸”。
那霓萱这才作罢。
见人走了,秋傅七马上拉起她的手,匆匆说了一句:“走内堂里去说吧”。
一进入内堂,他便放下她的手,扶着她的双肩,也没问她的意见,就让她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
她手里还握住他给的东西,但看着他一脸痴汉的样子,她心想,一定要说说正事才行。
“我”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打开你手里的东西了。”秋傅七盯着她手中的盒子。
低头看向了手中精美的盒子,轻轻用手打开盒盖,她发现盒子里放置的是一对儿精美的耳坠———银色,呈水珠状,三个精致的水珠连接在一起,小巧而又精致。
可巧的是,她今日只是简单的打扮了一下,连耳饰都没有戴上。
“我给你戴上。”秋傅七伸手提起了那对耳坠,小心翼翼的给她戴在耳边。
“好看。”秋傅七向后退了一步,观赏起她来。
“这对耳饰虽然算不得珍贵,但也是我连夜亲自做的,刚刚做好你就来了,我呢,希望你一直戴着它。”他又笑了一笑。
她没说什么,虽然是知道他此刻极为欢喜,但也要打破这样的氛围,手中的空盒子搁置在身侧的小方桌时,她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秋傅七,只道:“可以说正事了么?”。
虽然感到些许不妙,但他也没有阻拦,轻微点了一下头以后,这才转身,坐到了与她相对的椅上。
方才两人还像极了一对情侣,现在,这两人之间倒像是在等待着谈判一样。
秋傅七察觉到了这样的不妙,先是说了一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正事啊?”。
他是微笑着的,生怕自己预感的谈判会成真,索性用笑容来压制住这种奇怪的氛围。
“自然是许久未结的案子!”她说得直接。
案子,这下毒案,吸血案可跟叶皛和白蔽之脱不了干系,眼下又不能拿叶皛怎么样,而白蔽之也找不到踪迹,这个时候,篱银来谈案子,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还是另有打算?
“这案子可跟叶皛脱不了干系,你清楚么?”秋傅七神色严肃起来。
她点点头,自然脱口:“我自然清楚,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自然清楚,这样看来,她是早就做好了什么打算。
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我还知道,你派了人了,一直在监视叶府里的一举一动。”她平静开口,这时却突然站了起来,启口:“侯爷,既然你认定他就是羌无,又何必找人监视叶府呢,姜无的武功那么高,甚至连战砚都打不过他,只要他还是叶皛一日,你们就真的拿叶皛没有办法”。
看来,就算是她不记得了,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这些,是叶皛跟你说的?”他淡淡一句。
“是呀,除了他,没人跟我说这些了。”她笑了一下,继续开口:“侯爷,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怎么快速结下这案子”。
他没回应,想要看看她还会说些什么话。
“侯爷,我可听说这次你们是接道圣旨要快速赶回邓定城的,是因为江海城的案子,这才在这里逗留这么多日,我想,你们也想要快速回到邓定城吧,若真是在江海城待得太久了,恐怕,皇上会怪罪。”篱银向他开口。
圣旨,这让秋傅七内心一惊,且不说她现在想不起来了,这圣旨一事,也是她之前知道的事情,如今,若是没人告诉她,她又如何得知呢?
“你不用惊讶,这也是叶皛告诉我的。”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可以告诉你,这消息是箩邀告诉叶皛的,不过,他们之间,也仅仅只是给些消息罢了”。
又提到了箩邀!
是叶皛想要做些什么,还是箩邀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你今日提起这个案子,是想要快速了结对吧?”他听出了她的意思,又见她点头,继续开口:“可你明知道我们拿叶皛不能怎么样,你又要如何了结这桩案子呢?”。
没有马上回应,她犹豫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一动不动坐着的秋傅七,脱口:“不是让叶皛怎么样,而是让相关的人怎么样”。
他算是明白了,虽然她没有直说,但这话也最为明显不过。
“虽然蝶姗和白蔽之并不无辜,但你想要这两个人为这案件承担全部的罪责,是吧?”即使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开口确认了一下。
要照以前,篱银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眼下,他还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篱银的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