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虽值深秋,但烈日阳光也将道旁树木晒的红彤似火。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相隔不远,正在这大道上策马疾行。忽然,前方人影放慢速度,回头道: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说话声是一名男子。
后方马匹也速度放缓,只听马背上之人说道:“难道只准你走这条路,不准我走这条路吗?只准你去找那苍梧老人,就不准我去找他看病吗?”却是一名女子。
男子道:“我早已说过,只要你此后一心向善,我便不会再向你报仇,我俩恩怨一笔勾销,你自可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那女子道:“我若不跟着你,你怎知我此后会一心向善?若我再滥杀无辜呢?”
男子哼声道:“若你再滥杀无辜,我必会为民除害。”
女子继续道:“我是否会滥杀无辜,我又怎会知道?那苍梧老人若是能医治好我,那我是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还是和现在一样,又有谁会知晓?你既然放任我去任何地方,那我若动手杀人,你岂不是也难逃干系?”
男子似是被她说的略有气结,又哼了一声:“那你说,应当如何是好?”
女子似是早知他会如此回答,立即打马上前,和他并排前行,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依我说,你既然不愿杀我,那放任我走便是你的责任,你应当时时看护着我,不能离开我半尺,免得我狂性大发,伤及无辜。”
这两人正是风牧原与南纤尘,自他们取得驺吾之血,又已过去了三日,这三日中,风牧原依照七彩仙人所言,以先天之气成功合成气丹,配合那驺吾之血,终于将拓跋玉儿心脉重连,从鬼门关前救回,但她伤势过重,仍然昏迷不醒,据红二所言,至少还需休养两月,方会逐渐醒转。
之后风牧原便拜别众人,去往无忧谷寻那苍梧老人,雷厉虽也愿意同行,但实在放心不下拓跋玉儿,商议一番后,便由雷厉继续留下照顾,飞马也留在谷里,以防有事备用。而风牧原准备去最近的镇上寻一匹健马,虽不及飞马速度快,但也比双脚赶路便利。只是那南纤尘也紧追其后,不肯离去。
自那日风牧原说出要去无忧谷之后,南纤尘便百般劝阻。那异宝现世,无数人争抢豪夺,风险自然极大。但风牧原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肯更改。南纤尘见劝阻不了,便要一同前去,理由是她也要去寻那苍梧老人。
但风牧原知她是担心自己安全,他与这妖女相处不多,唯有被吸收本源之气那段记忆可算刻骨铭心,但这几日以来,也觉得她改过向善之后,倒也没有那般令人厌恶。但自己此去凶险未知,绝不能让任何人与自己一同冒险,便严词拒绝,不料这南纤尘也是倔强难改,硬是跟了上来。
若论伶牙俐齿,他自然是没有南纤尘厉害,如今两人已经赶路两三日,每当他出声让南纤尘离开,便会没说两句就掉进她的坑里,只能闭口不言。眼下距离无忧谷约剩一日的路程,眼见是无可能将南纤尘赶走,便只能由她而去。
南纤尘见他不再言语,心知他又被自己堵到无话可说,心中涌起小女儿家的俏皮,继续道:“况且,带上我益处多多,那些你不认识的宗派人物,我大都知道一二,若是遇见什么阴谋诡计,我也能帮你远离其中,如此说来,岂不是少了诸多危险?”
风牧原不愿再与她争辩,口中只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极了。”
他表情略显无奈,南纤尘看在眼里却心中欢喜至极。忽听后方大批马蹄声由远而近,似是相当急促,两人连忙赶至侧面,让出道路来,果然一队十骑人马迅速赶来,穿过两人,蹄声不停,满路尘土飞扬。
风牧原心道:“看这队人马前去的方向,想必也是那无忧谷了,真不知道又是哪派的弟子。”
忽听一声勒马嘶鸣,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入两人耳膜:“这不是琉璃仙子么?三年未见,仍是这般艳丽动人呐!”
风牧原抬头望去,只见马背上一个瘦小男子正朝这边望来,这男子面容虚白,短眉尖颚,一双眼睛却不怀好意,不住地打量两人。
风牧原本能地对他产生了一股不悦之感,回头问道:“你认识?”
南纤尘也面露厌恶:“这人是火云宗附属,奇刀门门下长老之一,名叫韩徒,善使毒法,本身功力却不强。从前我在大荒游历时,曾见过我几次,言语轻浮,若非他每次出现均躲在弟子身后,我早把他宰了。”
风牧原心道原来如此,既然是登徒浪子,那就不必客气,冷哼道:“什么龌龊之徒,就应该打断双腿,丢进山里喂狼。”
他声音未做掩饰,那韩徒已听的脸色骤变。他见风牧原不过是单衣少年一个,还道是南纤尘的男宠,谁知这小子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一声令下,将两人团团包围。
眼见风牧原并未逃走,只道他要在南纤尘面前逞强,韩徒不由得心生得意,道:“仙子找的这小子也太过于草率,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且替仙子教训教训他。”
南纤尘咯咯一笑:“韩长老倒是热心肠,都要管到人家家里去了,只希望韩长老等会儿还能像现在这般笑得出来。”
她知风牧原已达神威之境,韩徒这十个人在普通人中可算一把好手,但在风牧原眼里还不够看。况且她见风牧原日日练功不辍,功力连自己都比之不上,更逞论这些虾兵蟹将,是以并不担心。
若是换做从前的她,必会借此机会宰了这人,免得日后再生聒噪,但她现在心性已然不同,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便可,杀他们倒是有些过重了。
风牧原见这几人将自己围成一圈,那韩徒正洋洋得意,不由得哼道:“就凭你们,也要去争那异宝,是闲地上的灰尘还不够多么?”
他单手一挥,螺旋真气汹涌而出,离得近的几人顿时感觉一股澎湃之力席卷而来,刹那间感觉自己竟如狂风落叶,不由得惶然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