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牧原本见惊扰了车马,心中已有一丝歉疚,忽见这鞭子不由分说扫来,其中真气凛然,势头极强,心道若是寻常百姓挨了这一鞭,岂不是非死即伤,顿时心内一股无名火起。他真气随心而转,已是运用自如,翻手便向那鞭梢抓去。
汹涌内气遇上那鞭梢真气,竟不退反进,顺着鞭子直入握鞭之人掌心。只听“啊呀”一声,马上之人只感觉一股巨力由下而上袭来,虎口震裂,鞭子已脱手而出。
风牧原手握鞭梢,站立当场。只见人马皆向这边聚集,把他围在中央,才想起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已是引祸上身。心下大感不妙。
只见一人打马上前,沉声道:“不知这位少侠,为何要阻拦我们飞马探?”
风牧原向他望去,只见这是一名赤发红须的中年汉子,眉间一道刀疤从左至右,浑身肌肉纵横,便连忙拱手道:“这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此地,一时避之不及,并无意冒犯。适才若这一鞭打将上来,只怕小弟便要卧床不起,因此万不得已才出手相挡。各位请勿责怪才是。”话毕双手呈上鞭子。
忽听一声娇叱:“小贼!你穿着破烂,真气却如此之强,又在此处截着我们,还敢说只是路过!”风牧原循声望去,却是刚才那被夺鞭之人。风牧原未曾细看,却不知对方竟是一名妙龄少女。
只见这少女冷面寒霜,说话间白光一闪,已是抽出佩剑便向风牧原刺来。
风牧原只觉得眼前寒光乍起,心下一惊:“好快的剑!”立即侧身回避。不料那剑光回转,竟随身而来。他情急之下,周身真气猛地暴涨,又迅速收缩,却是无意间使出了刚刚练习的“化生大法”。
他周身真气激荡,竟瞬间将这剑势扭转开来。手掌翻飞,真气一张一弛,那股剑气与“张”相激,立即被抵消大半,又被“弛”一引,竟不由自主随着风牧原真气鼓舞,刹那间便融化进他的真气之内。
少女只感觉自己一股真气如泥牛入海,瞬间不见踪影,大惊之下,立即回手撤剑,后退数步,骇然道:“这是什么武功?”
赤发男子上前一步,护住少女,风牧原却仍怔怔望着自己手掌,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只觉自己气海浑圆如瓶,而掌心出现了一道“气门”,竟瞬间将那剑气吸入进来。那气门短瞬即逝,却让他刹那间似是窥到这化生大法的真谛所在。
忽听那赤发男子道:“阁下到底是何人?”语带不善,竟隐有一丝怒意。抬眼望去,只见面前众人齐齐戒备,皆是一副剑拔弩张之态。立知自己刚才露出这一手,已是让对方敌意更甚。忽然灵机一动,拱手道:“家师有训,本门弟子不得随意表露身份,诸位莫怪。”
只听得旁边一人怒道:“你这小贼,今日既阻拦飞马探,又打伤拓拔郡主,如此与雷云宗为敌,还敢说不是火云宗的奸细?!”
风牧原听得“拓拔”二字,心中一震,向那人看去,只见是一名俊秀少年,正满脸怒容瞪着他。又转脸望向那少女,脱口道:“拓拔郡主?”
那少女杏眼圆睁,几欲喷出火来,却又忌惮他那神奇功法,咬牙道:“本姑娘拓拔玉儿,行不更名,坐不更姓,你又是哪来的野小子?!”
风牧原喃喃道:“拓拔玉儿……”心下却想,果然还是没有青姐的名字悦耳好听。他心中已有打算,便拱手道:“不瞒各位所言,家师名讳金传二字,刚刚之事,实属在下无心之过,还请各位莫要计较。”正是那《化生秘录》第一页之名。
那赤发男子咋听之下,惊道:“金传?可是大无相寺金传大师?”
风牧原合手微笑,道:“正是。”他虽不知大荒五宗之间有何瓜葛,却思忖佛门净地,想必不会树敌太深,因此斗胆一试。果然被他猜中。
只见众人皆松一口气,想来大无相寺之人必定口碑极好。那赤发男子道:“原来是金传大师弟子,失敬失敬。”他行走大荒多年,“金传”二字却也听过多次,虽无缘得见,却也知其乃是大无相寺得道高僧。又素闻大无相寺与众生行善,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且行事低调,因此这少年不愿透露身份,却也理所当然。
此外又见风牧原衣着破烂,却正合“苦修”之道,大无相寺神功宝典众多,此人又是金传大师弟子,功法奇异,也属情理。
只听风牧原道:“不瞒各位,在下虽无意拦阻,却突然想起一事,不得不具言相告。”
只听先前那俊美少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金传大师弟子,不过是一面之词,可有证据?”这少年名为雷历,乃是飞马探总管雷不平之子,对拓拔郡主暗恋已久,刚才眼见风牧原一招便将她惊得撤剑,心中不忿,忍不住又呼喝出声。
那赤发男子喝道:“不得无礼!”转头向风牧原拱手道:“侄儿骄纵惯了,少侠勿怪,在下雷曦和,还未请教少侠高姓大名,不知特地来此,有何事相告?”他心知大无相寺名声极广,若是能拉拢过来,与其交好,那对本宗将是莫大的好处。因此言语谦和,极尽友善。
风牧原道:“敝姓风,小小名头,却不足挂齿。大约数日前,在下曾于雁南山见到一队人马,皆身着雷云宗服饰,其中为首一人,却是火族长老齐法哓。”
此话一出,众人皆色变。
雷曦和面容肃然,沉声道:“少侠所言,可是千真万确?”
风牧原正色道:“敢以性命作保。”
雷曦和果断向后挥手,道:“上马!速回檀月殿!”又向风牧原拱手道:“风少侠,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风少侠与我等一起觐见雷神,详述始末,若我雷云宗能避过此劫,上下数十万百姓,必将谨记风少侠恩情!”言未及毕,已是弯身作揖。
他如此举动,一方面是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这少侠亲自详述;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这少侠背后的大无相寺。若是大无相寺能站到雷云宗一边,传开出去,雷云宗纸面实力必将大增。
风牧原本是想顺水人情,却不料这雷曦和突然行此大礼,立即忙不迭将他扶起,心下一时却不知如何决断。正踌躇间,只听那拓跋玉儿轻笑道:“这位风少侠莫不是怕见了雷神,这假身份就糊弄不过去了?若是如此,还是趁早想个理由,远远逃了罢!”
听到此言,风牧原胸中不知哪来一股豪气,哈哈大笑道:“既然郡主都如此说了,那在下若是不去,岂非让人笑话!”少年意气,油然而生。虽衣着破烂,却兀自散发出一股潇然洒脱的气概来。
雷曦和拱手道:“如此气度,不愧为大无相寺传人!风少侠请!”立即命一名手下让出马来。
风牧原哈哈一笑,翻身上马,随众人一道向那城中楼宇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