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凝没想到熬到这么晚，小刺猬居然还有精神抖擞，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但沈沅舟不谁，她心里也不放心。
这么思忖着，庄思凝很快打起精神，有些无奈地说道：“咱们熄灯换成语音通讯吧。我给你讲故事，慢慢的你就困了。”
沈沅舟挑了挑眉，唇角边的弧度明显了一些：“你还会讲故事？”
“嗯。”庄思凝颔首笑了笑，眨着眼面不改色地说：“小时候听奶奶给我讲过很多，特别催眠。”
单纯好哄的沈沅舟就这么信了。
特别听话地熄了灯，转换了语音通讯。
“你讲吧。”
沈沅舟的嗓音低沉清冽，含着细微的期待。
庄思凝没想到沈沅舟这么大了，居然对故事会如此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从小没体会过大人的睡前故事吧……
庄思凝如此想着，暗自舒了口气，心里涨涨地有点发软，也有点心疼。
心里的情绪有点难受，但庄思凝掩饰得很好，开口说话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舒缓。
“你躺好了嘛？首先需要你平躺着，舒展四肢，还有闭上眼睛哦。”
“嗯。”
沈沅舟从鼻腔发出一个低磁的单音节。很快手环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沈沅舟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传入耳朵。
“好了。”
庄思凝：“你放松精神，我要开始讲啦。”
“嗯。”
庄思凝轻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喉咙后，缓声道：“森林里，小兔子原来有很多朋友，但是有一天……”
少女上的嗓音好似春天里的暖风，带着拂人心脾的柔，轻轻荡过心间，带起胸腔中的润土痒痒涨涨，里面有什么东西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
沈沅舟乖乖躺在床上，抿着嘴唇，静静听着手环内的低语轻哄，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黑黢黢一瞬不瞬望着某处。
即便是在暗沉沉的夜色里，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眸依旧透着不可忽视的幽邃，好似一望无际的漩涡，能吸附所有。
一个故事讲完，庄思凝听着手环内对方沉稳绵长的呼吸声，试探着轻声唤了一句沈沅舟。
“睡了嘛？”
这句低语一落，空气突然停滞了几秒，似乎没人会回应。
估摸着是睡着了。
庄思凝如是想着，唇角勾了勾，拢了一下被子后，准备和沈沅舟道一声晚安就睡觉。
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道低哑清磁的嗓音，钻入耳膜。
“没睡。故事没有了？”
庄思凝：“……”
一个这么长，讲了起码十分钟，对方听完居然还不如此精神，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这个催眠者了？
庄思凝：“……你还没睡？”
沈沅舟嗯了一声：“我现在还没有丝毫睡意。可能故事不够长？”
庄思凝鼓了鼓腮帮子，有点被整无语住了。
“还有吗？我想再听一听。”
听出小刺猬声音里带着的期待与细微的软，庄思凝心中的那一丝憋闷霎时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柔软。
“有是有，但是你要好好听呀，别偷偷睁开眼睛，不然我给你讲到天亮，你也睡不着。”
沈沅舟闻言，老老实实重新把眼睛闭上，轻声应了下来。
于是庄思凝又开始了新的故事。
如此讲了三四个，最后，庄思凝喉咙都有点干涩不舒服了，再叫沈沅舟确认对方是否睡下的时候，只剩下绵长低缓的呼吸声，持续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出声让她继续。
庄思凝这才松了口气，起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清水一饮而尽，润舒服了喉咙后，她这才压着被角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窸窣的声响慢慢沉匿。
手环的另一边，以为睡下的沈沅舟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偏头瞥了一眼暗下去只剩下绵长呼吸声的手环，灰绿色瞳孔在墨色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晕，丝毫睡意也无。
整张脸在灰暗的色彩下，朦朦胧胧捉摸不透。
庄思凝不会知道，她的声音有一股魔力里，钻入他的耳朵，只会让他越来越精神，甚至有时候还会莫名亢奋……
沈沅舟滚了滚喉结，压下瞳孔里的暗色，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庄思凝被闹钟唤醒后，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昨晚睡太晚，现在她只觉得眼皮子支棱不起来，仿佛要打架。
就怪沈沅舟这个磨人精，故事听个没完没了，比小朋友还难哄……
待会儿还要去沈家拜年，也不能睡回笼觉了，庄思凝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去洗浴间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吃完准备出发时，庄思凝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雪，地面屋檐，街道草坪，都挂上了白茫茫的色彩，像是捂了一床棉花被。
漂亮是漂亮，就是很冷。
庄思凝又回屋换了一身更加保暖的衣服，围着围巾，戴好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坐着自家的ai汽车上路了。
—
“婶婶，你看哥，我姐还没到呢，他就在门口等着了。这么冷的天，他不怕冻？”
厨房内，沈天赐挨着邓梦云露出小虎牙，抬着下巴往门口示意。
邓梦云手下的动作一滞，旋即轻轻叹了口气，道：“哪有人不怕冻。小舟这是和凝凝关系好，想早点见到她。再者，我虽然是他母亲，但他做出的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你随他去吧。”
“哦。”沈天赐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门口站着的颀长身影，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太聪明的勇士，透着钦佩。
沅神这个样子，看来喜欢他姐喜欢得紧呀。
外面都在疯传两人在一起了，cp粉一大堆，在校园网四处嗷嗷叫，两人的互动图随处可见。
但就他看来，两人好像没谈恋爱？
亲密是亲密，但好似还差点感觉……
沈天赐眨了眨眼睫，压下思绪，刚想掏出手环再给庄思凝发消息，问问对方什么时候到。就感觉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
“小赐，外面雪好像越来越大了，你去给你哥送把伞过去吧。”
沈天赐抬眼瞥了一眼邓梦云，咧嘴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婶婶你放心，我这就给他送过去。”
邓梦云微锁的秀眉这才松开了一些，她笑了笑，看着沈天赐出了厨房后，她透过玻璃往大门口瞅了过去，再次摇头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