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舟倒是没反驳，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庄思凝。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庄思凝嗔了他一眼，鼓了鼓腮帮子，“你说呢？我刚刚睡下，就听到手环震动，现在好啦，我也睡不着了。”
沈沅舟唇边的弧度拉大了一些，一双漂亮的眼珠像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层层叠叠荡着亮眼的流光。
“那我们一起跨年吧。”
庄思凝也笑了起来，扯着话题和沈沅舟聊天。
“你那边有烟花嘛？我这边窗外还有五颜六色的烟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声音响得很。”
沈沅舟抬眼瞥了眼窗外，瞅着那漆黑如墨的夜色，摇了摇头：“没有。”
庄思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小刺猬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烟花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她拐着刚刚接纳她的小刺猬回家过年的场景，那时候她以为小朋友都会被这样绚丽美好的色彩吸引住，还拉着小刺猬跑落地窗边欣赏烟花。
现在想想，当时的小刺猬估计很无语吧。
庄思凝问他：“你不喜欢烟花？”
沈沅舟看着她没说话，卷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蒲扇一样，上下扇了扇。
沈沅舟不答反问：“你喜欢？”
庄思凝没犹豫什么，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单纯欣赏来说的话，我还挺喜欢的。”
沈沅舟闻言，眸色颤了一下，抿了抿薄唇。
顿了几秒后，他还是给出了和庄思凝不一样的答案：“我不喜欢。”
“嗯？”
庄思凝看着他，有些好奇这样漂亮的事物，小刺猬居然真的不喜欢。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沈沅舟。
沈沅舟压下瞳孔的暗色，嘴角轻轻扯出了一抹笑。
他掀开眼帘，目光专注地看着庄思凝，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低沉清冽：“因为它的漂亮美好稍纵即逝。我不喜欢这种注定握不住，留不长的东西。”
庄思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微微一怔。
想起小刺猬是敏感缺乏安全感的性格，她顿时又很能理解了。
稍纵即逝的美好，确实给不了人安全感……
庄思凝暗自叹息了一声，压下心中涌上来的心疼，抬眼看着沈沅舟，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忍不住用轻软细绵的声音开导沈沅舟。
“有些东西美好漂亮，我们可以拿来欣赏，并不一定要得到，这样至少欣赏那一刻，你的心情是愉悦满足的。没必要因为得不到，就把这样美好的事物拒之门外，你说对不对？小舟？”
沈沅舟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庄思凝，唇边的笑意慢慢隐了下去。
“我觉得不对。”
庄思凝红唇张了张，哑了声音。
眼见着话落，沈沅舟突然变了脸色，灰绿色瞳孔瞬间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好似要把她吸附进去一样。
她心脏没由来地跳了跳，恍然间竟有一种自己变成了鹰隼眼里势在必得的猎物……
庄思凝咽了咽唾沫，一时莫名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垂下长睫，挡住了沈沅舟迫人的视线。
旋即她便听到沈沅舟低沉微哑的嗓音，语气很坚定。
“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让我只是欣赏，我做不到。”
庄思凝一时被沈沅舟这样霸道的语气惊了一下，秀眉轻轻拧了拧。
这样怎么对？
得不到呢？毁灭吗？
小刺猬这样的三观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呀！
庄思凝这么思忖着，叹了口气，掀开眼皮看向沈沅舟。
对方见她看过来，乖乖巧巧地笑了笑，完全和刚刚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了……
庄思凝眨了眨眼，拿出当姐姐的架势，劝说道：“那你想要的得不到呢？你不能抱着这样的心态想是不是，就像花，很美你很喜欢，但是你如果摘下来得到它，花的美就很短暂。有些东西只有欣赏才长久呀。”
只有欣赏才能长久？
沈沅舟微微抿了下唇，眼睑微阖，瞳色在长睫之下看不真切。
他内心明明没把庄思凝的话丝毫听进去，却撩起眼皮迎着对方的目光点了点头。
“有道理。”
庄思凝见小刺猬把话听进去了，弯下眼睛扬唇露出了浅浅梨涡，明媚地笑着转了话题。
“话说，过完年，马上就高考了，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星际大学。”沈沅舟瞅了一眼庄思凝，灰绿色瞳孔几不可察地划过一抹暗色。
他扯了扯唇角，问庄思凝：“你呢？”
“我呀？”庄思凝眼里的笑意深了点，故意拉长了尾音，半天没说出答案。
沈沅舟定定地看着庄思凝，明明知道对方在逗自己，他依旧有点不耐地皱了下眉。
“你不考星际大学？”
庄思凝眨了眨眼，瞅着小刺猬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也不卖关子了，扬唇笑道：“我肯定考呀。”
“我也准备考星际大学，就是物理不太行，可能会拖后腿，下个学期还得让沈老师帮忙辅导啦。”
沈沅舟闻言，眼里的暗色这才敛下，上挑细长的眼尾涌上丝丝笑意。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语气肯定：“只要你想考，你的物理就不是问题。”
这话的意思相当于给庄思凝的物理成绩打包票了。
庄思凝一时被沈沅舟自信的眉眼，逗得茶色杏目里的愉悦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可是你说哦，我的星际大学就靠沈老师了。”
“嗯。”
沈沅舟扯了扯唇角，眼尾弯着，荡着笑意的灰绿色瞳孔像昂贵的宝石，闪着惑人的光辉。
两人又换了话题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庄思凝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困了？”
庄思凝嗯了一声，抬起眼帘看向沈沅舟的眼睛蒙了水雾，看起来像极了出生的小鹿。
沈沅舟眸色暗了暗，眼睫闪烁了一下。
他压下胸腔中鼓动的恶念，喉结滚动着，朝庄思凝笑了笑：“那你睡吧。时间很晚了。”
“你呢？你不困的嘛？”庄思凝掀开眼皮瞥了一眼沈沅舟，感觉眼皮子有点沉重，她控制不住地眨了眨纤长睫毛。
“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