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寨在狼山乡?!
林旷此言一出,场上几乎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凛!
这消息可太惊人了!简直比之前当铺掌柜的承认当铺勾结土匪还让人惊讶!
毕竟白家养土匪这事,在怀兰县里其实有不少人知道。可这狼牙寨的老窝在哪里,却几乎没人知道了!
但随即这些人就又都怀疑起来,不敢确定林旷这话是真是假。堂上的衙役和林旷带来的讲书们,都被这消息惊得交头接耳起来。
至于堂上的三个朝廷命官中,黄典史固然被这消息弄了个措手不及,就连白主簿也被搞得疑神疑鬼起来。因为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狼牙寨的土匪究竟在哪里。狼牙寨是白家本家的狼牙寨,可不是他手底下的狼牙寨。
三人之中,唯有潘县令还能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表情淡定,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足足过了好几秒,黄典史才回过神来。
他立即就神色严肃地盯着林旷问道:“你怎么知道狼牙寨在狼牙山的?这可是大事,容不得玩笑!”
说话间他已经站到了林旷面前,有如铁塔的魁梧身影几乎笼罩住了林旷,带来了一股如有实质地压迫力。
但林旷则是毫不在意地一笑,从容说道:“自从我们书院被贼人炸了文庙后,书院便一直在派人查找贼人踪迹。幸得师生用心,才无意间在狼山乡的狼头山上发现了一座山寨。
“经过人手观察,我们发现这寨子里少说也有着上百号的山贼。至于是不是狼牙寨么,我们也不敢肯定。不过除了狼牙寨之外,这怀兰县里还有这么大群的绺子么?”
问出了这一句后,林旷抬头对上了黄典史逼视而来的目光,然后笑吟吟地再次问道:“黄典史,如此大的一伙土匪就在狼头山上!就是不知道黄典史你,敢不敢去剿啊?”
被林旷这么将军似的一问,黄典史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丝毫不受林旷言辞所激,反而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逼视的目光,不置可否地沉吟起来:“若是如此的话,这倒还真有可能是狼牙寨……”
言语之间他似是有所意动,但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白主簿。
这就是一个成熟属官的表现了,不管心里如何做想,都要先看看同僚的态度再说。剿匪再重要,也要先把内部利益交换好了再说。否则就算是能把那伙土匪剿了,也容易落不着功劳反而惹得一身腥。
若在往常,他这做法确实没什么问题。纵然林旷这种上告者再是不服,他也不惧。朝廷命官之间的事情,岂是一个勉强算是官身的八品术士能插嘴的。
但今时却是不同,还没等白主簿给他眼色呢,坐在上首的潘县令就忽然开口道:“若是真有上百的山贼,那无论是不是狼牙寨的贼人,都当剿灭才是。世盛,你说是不是?”
潘县令这突如其来地话一出口,顿时就令黄典史一惊。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今儿个县令大人还在上边呢!
他光想着林旷和白主簿之间的恩怨了,却忘了潘县令早就想要敲打白家本家了。而要打击白家本家,有什么手段是比直接搞掉狼牙寨更好的!
心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这些念头,黄典史额头的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于是他赶忙拱手回应道:“县尊说得是。这贼人一上百便容易尾大不掉。确实当速速剿灭才是。”
黄典史这么一表态,潘县令顿时展颜微笑起来。
典史为一县主掌缉捕﹑监狱之属官。有了黄典史同意,潘县令这剿匪的意图才能顺利地贯彻下去。虽说即便黄典史不同意,他这县太爷也可以强行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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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间和效果可就要打个折扣了。
所以黄典史这么一表态,便代表着剿匪这个事情成了一大半了。
而久处官场的白主簿自然也清楚这点,眼见着潘县令竟然真的流露出了要剿匪的意图,他可就坐不住了。
他固然讨厌白家本家族长对他的指手画脚,甚至闹到了他都隐隐投靠向县太爷的地步,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狼牙寨可是白家最大的底牌之一,真要是剿了狼牙寨,白家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到头来牵扯之下,说不定还是会牵连到他的头上。
所以即便已经看出了潘县令的意图,白主簿这时候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插话道:“县尊,卑职以为此事不妥。如此匪情,岂能不做探查就直接开剿。窃以为还是稳妥为上,当先派人前去查明情况,再徐徐图之方可。”
他这话不能算错,甚至可以说是老沉持重之言。不过放在这时候,由他这个身份敏感的人说出来,就显得分外耐人寻味了。
是以他话音刚落,还没等潘县令说话呢,林旷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讥讽起来了:“白主簿,你这想要派的人不会是你们白家的人吧?怕不是前脚刚派出去,还不等县里的衙役们动身,这土匪们便望风而逃了。”
林旷这话可以说是指着鼻子在说白主簿会通风报信了,即便林旷有着相当于举人的八品术士身份,严格来说这话也算得上是冒犯上官了,按律是要被申斥的。若是往常,白主簿少不得要计较一番。
但这个时候白主簿却很清楚,自己的敌人已经不是林旷这个混蛋了。因此他只将林旷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般,反倒是继续对着潘县令说道:“县尊,剿匪之事事关重大,岂能单凭一个术士的片面之词就草率决定呢。万一他所言有虚,咱们又该如何向府尊那里交代。这擅动兵马可是大罪啊!”
他和一番说辞说听上去恳切非常,更是从官员的实际利害出发,让潘县令也是微微颔首:“硕文说得倒也是,只不过么……”
潘县令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不再多言。
而一个洪亮的男声这时候却自后堂传了过来,接上了潘县令的话头:“只不过…本官已经查明了,这狼牙寨确实就在这狼山乡的狼头山上!”
话音落处,一道身影从后堂转进了这大堂之上。这身影同样穿着官服,不过皮肤却是略显黝黑,面容上更是有着不少的风霜之色。
“刘县丞?!”白主簿看到这身影后不由脸色一变,心中立时翻腾起来。
一个县衙里一般有四位朝廷命官,分别是县令、县丞、主簿、典史。若论职权大小,这刘县丞还在他白主簿之上。只不过常日里这刘县丞都在农桑衙门中劝勉农事,很少干预县衙里的各项事务,所以他才没有想到对方会来。
而对方这时候竟然出现了,还一副受县令委托归来的样子,这其中的含义可就值得深思了。尤其对方这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他已经查明了狼头山上的情况?!
可这狼牙寨在狼头山的消息,不是眼前这方翔书院来的术士刚说出来的吗?
潘县令怎么会早就安排人手去核实呢?
难道说潘县令早就得到了消息,却故意瞒着我?
县令想干什么?难道要彻底铲除我们白家?
一时间,白主簿心中冷汗直冒,脸色难看的看向了突然冒出来的刘县丞。
而刘县丞却没在意他的神色变化,来到堂上后就对着潘县令回禀道:“县尊,卑职已经确认过了,藏匿在狼头山上的必是狼牙寨的土匪。还请县尊速速发兵,尽快剿灭这股绺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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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县丞的话让黄典史和堂上一众人等都是又惊又疑。既惊讶于刘县丞竟然真的确定了狼牙寨的位置,又疑惑于他为什么会未卜先知一般的知道这个消息。
当然,这一众疑惑的人中不包括林旷在内。他对于潘县令和刘县丞会知道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在潘宗炎面前透露过这个消息了。纵然他嘱咐过两人先别泄露消息,但你指望一个官二代会对自己老爹隐瞒这种重要消息,那真是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太有自信了。
而潘县令显然没有给别人解惑的兴趣,听了刘县丞的回禀后就哈哈笑道:“既已确定贼人身份,那当然是越快越好。”
说着就见他拿起令签往一掷,对着一干衙役悍然发令道:“众人听令!
“怀兰县所有命官与快班衙役,马上到衙内集结点卯。点卯之后立即开拔,前往狼山乡。
“皂班留守衙门,堂上所有人等相互照看,不许单独走散,不许外传书信。
“违者,一律按通匪治罪!”
潘县令这雷厉风行的命令一出,堂下的官差衙役立即轰然应“是”,随即齐齐动了起来。先是堂上的皂班衙役将堂上林旷一干等都看押了起来。然后就是快班衙役火速前往衙内集合,准备马匹、兵器等物资。
至于刘县丞、黄典史和白主簿三个命官,自然是要时刻陪在潘县令身边,要和他一起前去剿匪。
对于刘县丞和黄典史来,这般安排自是毫无问题。但对于白主簿来说,这时候心里却是一个劲儿得往下沉了。
潘县令这一招太狠了!
这么当机立断的出兵剿匪,让他完全没有机会通风报信。即便他安排了人手,在众人离去后报信,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传递消息的机会,就算找到了又能赶得及么?
从县衙这里前往狼山乡,传递消息最快的方式就是快马送信了。而怀兰县因为是九边之地,县衙里马匹却是不缺的,足够所有快班衙役一人一马了。等到快马送信到了狼山乡白家本家的时候,这厢潘县令恐怕早带着衙役们赶到狼头山下了。
想清楚了这些,白主簿便对通风报信能起到的作用不报多大期望了。只盼着本家提前有着安排,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身上。
可恶啊!如果不是这方翔书院的林旷垂死挣扎,怎么会让自己如此被动。
想到了这里,白主簿不禁恶向胆边生。再看林旷就要留在县衙之中,顿时就起了念头。
不能让他留在县衙里!且不说他会不会趁机搞出些什么事情来。就是妨碍到我留下的人手传递消息也不行!
如此想着,白主簿忽的就对正准备下堂的潘县令说道:“县尊,卑职以为林学长也该随军同行才是!既然是林学长提供的消息,何不让林学长随军参赞一番。不说带路之类的事情多有方便,想必林学长观察了这土匪的山寨这么久,也能知道些其他有用的消息。”
白主簿这建议让潘县令微微一顿,随即就见盘县点头笑道:“有理!确实该让林学长随军一行。”
说着就转向了林旷道:“林学长,你在县衙里待着也是待着。既然这消息是你上报的,就和我们一道剿匪去吧。来人,给林学长准备一匹马。”
这潘县令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毫无商量的意思便给林旷下了命了。偏偏按照相关律令,林旷在这种时候还必须服从官府调配。
林旷:“……”
我这上报消息还不够,这还要随军出征?!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好不好!
潘县令,你这么做是要丢失民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