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诚意伯说不出话了,他能说他一直特别害怕镇国公吗?特别是对方眼睛一棱,他都能直接给跪,还敢主动去找他?
但是这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你以为镇国公是那么好找、好说话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何镇国公如此权势滔天,真正敢上门的人却寥寥无几?
所以我想的是让你去找镇国公夫人,然后再通过镇国公夫人找到镇国公,明白吗?”
“甭管找谁,现在都没用了。”
潘氏心里如何悔恨不提。
庐州府。
煜王府将募捐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本来整个庐州府众官员并没有当回事,想着到时候稍微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可是听到后面,又是登记在册,由镇国公作为钦差大臣呈给陛下阅览。
又是找文人执笔,到处宣扬。
更绝的是还得将这些全部誊抄,张贴于各个大街小巷,还有私塾书院。
这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这可不是单单捐银子的简单事啊。
他们一个个都为官数载,心眼子那都是比马蜂窝都多,还能看不出来,这是陛下和煜王之间的对弈?
他们本想着乖乖地做个旁观者就行,一个不得罪,明哲保身。
虽然这样说,但他们一开始做的准备其实就是在帮着陛下为难煜王,但他们这不是没办法嘛?要是得罪了陛下,陛下一个不高兴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可有保不住了。
虽然都知道煜王也冤,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
可是现在万万没想到,煜王直接把他们全拉下了这趟浑水,加上又有镇国公在一旁坐镇,他们这下就是想躲都没地儿躲。
镇国公那是什么人啊,那可真是一心只为国为民啊,要是见他们没个让他满意的表示,他们怕不用等陛下来摘他们的乌纱帽了,镇国公就能给他们收拾了,还是那种事后陛下还得表扬镇国公的那种收拾。
因为这事要是放在明面上来说,他们确实是不占理的,更别提,他们还有一千一万个能被人收拾的把柄。
到时陛下可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思的,只会说他们自己罪有应得。
再说这个登记在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呈给陛下,就算陛下打心眼里是完全不想他们捐款帮忙,但这事要是放到明面上来说,他们按照陛下的意思来了,一个个也就意思一点,到时陛下是不是脸上也挂不住?
因为满朝文武就会觉得这怎么回事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庐州府的官员就捐这么点,陛下还挺满意?那以后要是再有其他地方出事,让他们捐钱的时候,他们也少捐点。
你就说,大家会不会这么想?
可要是大家都这么想,那皇上不就歇菜了?国库哪有这么多赈灾银子?不得找官员们扒拉扒拉?
可是他们要是捐多了,那陛下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啊,就会觉得,庐州府的那帮混蛋肯定已经跟煜王勾搭在一起了,那些人以后不能用了,有机会还得寻个由头把他们都撸了。
你说,这事不就把他们整得里外不是人了嘛?!
这到底应该捐多少呢?
这远的还没解决呢,最现实的问题来了。
赵府。
“爹,儿子今日可是听书院说了你们捐款的事,您到时得多捐点,毕竟您可是庐州府的知府啊,除了煜王,就您职位最高了,您要是捐少了,脸上也难看不是?
而且啊,到时那个捐款名单和数额可是要贴在书院的,我可提前跟你说好,您儿子好面子,您要是捐少了,害我丢了面子,我,我,我就不去书院读书了。
整个书院,甚至整个庐州府,谁人不知我是知府家的少爷,反正您要是捐少了,我可没脸出去见人了,您就看着办吧。”
赵子桓见自己越说自家老爹的脸色越难看,等他一说完,不等老爹反应过来,就连忙跑路了,不然他怕他爹过会忍不住对他家法伺候。
可是他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啊,他堂堂知府少爷,要是因为亲爹捐款捐少了,就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想到那副场景他就不想出去见人。
“你个臭小子,气煞我也!”
赵知府本来就发愁捐款的事,愁得他胡子都被自己揪掉了几根,结果他的好儿子居然还敢过来教他做事!
现在是丢不丢脸的事吗?
你说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小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亲的,得忍忍,不能打!
真是造孽啊!
这副场景同样也发生在了其他官员家,只是他们有的官员比赵知府都不如。
家里年纪小的孩子还正是喜欢出风头的时候,可不是像赵子桓这样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直接是撒泼滚打、哭闹不停,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还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只能缴械投降。
就算有的还想再坚持坚持,可是当娘的早就心疼坏了,直接拽着他们的耳朵问同不同意。
他们还能如何?
一个个只得咬牙认了!
不认不行啊,媳妇儿子可都是自己的,不认,估计都等不到明天他就得被扫地出门。
所以,尽管一个个都在心里吐槽煜王这招实在是太损了,但却也只能捏着鼻子去数银子。
至于那些商贾富户,一听说捐银子就能在皇上那里挂个名,一个个激动得恨不得将家底子都给搬了。
他们一个个穷得就剩下银子了,每天的乐趣也就是数数银子,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每日数银子的枯燥生活中度过,没想到现在煜王居然给了他们一个扬名的机会,一个个都对煜王感激涕零。
这边,赵知府自被自己亲生儿子气了一通之后,缓和了许久总算是将满肚子怒气压了下来,开始正式思考明日究竟该捐多少银子合适。
想到这,他便匆匆去了赵夫人的院子。
“公中现在有多少现银?”
赵夫人不解,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大概五万两左右。”
赵知府眉头一皱,“这么少?”
赵夫人眼神有些躲闪,“你以为能有多少?府里每日里的开销不用?还有你的新姨娘,你动不动就赏赐如流水的,那都不是银子?”
赵知府不耐烦听这些,便没有理会赵夫人这话,他正来回走动,思考着要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