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珠点点头,表示了解。
方大娘见此,又补充道:“其实啊,他爹当年当捕快的时候,是个热心肠,猫儿胡同的人,都愿意跟他们家来往,但当捕快能有几个钱?家里面有那么多孩子要养,从小日子就过得苦。”
“不过也难怪,条件就这么点,没办法凭空捏造。”
说到这里,方大娘开始叹气:“说起来想要把日子过好,对于咱们平民百姓来讲,真的不容易。如果家里穷,连孩子都养不活。”
这话说的透着一股心酸,让人听了,就觉得可怜。
江文珠道:“那他家妹子都多大了,有没有定亲?”
江文珠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并不想就这个事情,进行忆苦思甜、感同身受的活动。
谁也不想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谁都不想总是去回忆以往凄惨的经历,毕竟痛苦的回忆带给人的,不仅仅是痛苦,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是在黑暗当中看不到光明,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的盲然和绝望。
“呃,还好,他家的大妹妹和二妹妹都已经定亲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妹妹。”方大娘知道他们想了解的重点,很痛快的把事情说了。
江文珠点点头:“那其实还好啊,他家现在的苦日子基本上都过去了,现在无论是谁叫过去都不会太难吧。”
家里最苦最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只剩最后一个妹妹的亲事要办,这也挺容易的,无论是谁嫁过去当嫂子,都不需要完成什么大的任务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无论谁嫁过去,生下的孩子都是第四代了,所以对后代影响也不是很大了,可以说差不多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
“可不是?姑娘,你是个明白人。”方大娘脸上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心知肚明的表情,“可是啊,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很少啊。以前大家不愿意嫁到他家去,是不愿意因为一过去就养三个女儿,而且他家几年前非常乱。”
“乱,怎么个乱法?”江文珠问。
这话引得江文珊也往她那里看去,无论是谁家结亲,都会看对方有什么样的家庭,两家是否门当户对,有什么需要注意和规避的东西,提前就应该打听好。
买个猪都要看圈,何况是嫁娶?
“就是他家以前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虽然分家了,但是分家的条件里面有一条,因为他继承了家里面捕快的位置,所以把一半的钱拿出来给几个分,要分十年。”方大娘道。
江文珠:“……”
江文珊:“……”
这是什么道理?
江文珠有些不解,而且气愤的问:“明明家里面有那么多孩子要养,还要把钱分出去,这家人是想干什么?他们这些哥哥,既不要抚养家里面的妹妹,凭什么拿家里面的钱?”
“那因为他家的哥哥都说,他是最小的孩子,不用进行养老,他们这些哥哥们出钱出力,把两个老人送走了,而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啥都不会。”
江文珠气愤不已:“这叫什么话?他们把给父母亲养老送终,不是应该的吗?父母亲把他们养大,还给他们娶妻生子,那要这么算起来,父母亲也得给这个最小的儿子,娶妻生子呀?怎么光想着自己吃亏的时候,没想着自己占便宜的时候呢?典型的记打不记吃!什么人呐?只能自己占便宜,看不到别人吃亏。”
江文珊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么算起来确实不公平啊。”
方大娘听了两人的话,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这个事情,卢伟良也说过,但是他们家的哥哥们说,既然爹娘给我们娶妻生子,那么我们给他养老送终,没有给你娶妻生子,你没有给他们养老送终出钱,那大家就扯平了。”
“而现在,卢伟良要拿着家里面的捕快职位,来养活家里面的妹妹,这个是应该的。谁拿职位谁就要养活妹妹到出嫁还得把十年的钱拿出来分给其他的哥哥负责的话,这个捕快的职位,就送给愿意这样做的兄弟。”
“而且养活了三个妹妹,妹妹出嫁的时候还可以有一笔很大的聘礼,就归这个抚养人拿着。”
“但是我们都知道,当时他们家的大妹妹身体不太好,就是个药罐子,要花很大一笔钱来吃药。”
江文珠:“……”
江文珊:“……”
狠,真是太狠了!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捕快的职位,卢伟良的哥哥们,没一个人想继承,但是又不甘心把这个职位送出去,属于那种鸡肋的存在。
因为拿了捕快这个职位,就要负责养活家里面的三个妹妹。
正好卢伟良当时才13岁,除了去干捕快这个活,根本就没有门路去做其他的活,来养活自己的妹妹。
既然,他们不是很想要这个捕快的活计,又不能够让别人轻易拿到,还想从中赢利,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点子——我要是占不了便宜,就让你也讨不了好。
江文珠恨不得把这些人抓起来,狠狠骂一顿:“这简直是扒皮抽筋啊,什么事情都算尽了,生怕自己占不到便宜。”
江文珊也很气愤。
方大娘见两人兴奋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这个事情当时闹的很大,我整个猫儿胡同都知道了,我们附近的这几条街的人都知道。所以卢伟良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而且因为他的这个情况,没有,姑娘愿意嫁到他家去。没办法呀,家里太穷了,你们都懂的。”
江文珠点头:“这还真是好懂,离他们签订的十年条约还有三年,这要是嫁了过去,是要张大了嘴巴,等着喝西北风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有情饮水饱吧。”
不过这个卢伟良,确实是个对妹妹很好的人,就是不知道平时的为人怎么样,如果是个包子,性格逆来顺受的那种,那么还真心不是个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