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绝对的人才!
吴老夫子是慕克己的心腹幕僚之一,在他的心目中状元以下都不算什么人才。
聪明一些,刻苦一些,运气好一些,就能中举了。
但真正的大才是要有大智慧的,能够从纷杂的事情中一眼看穿本质,就像是江离这样。
下课的时间到了,吴老夫子看了江离好几眼才离开。
从前他都是迫不及待下课走人的,因为教一群不想学的学生,完全是浪费时间。
但是没有办法,慕绍在这,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教。
……
入夜。
放衙回来的慕克己更衣之后,独自走进了书房,回想着今天的一点一滴。
今天他的公务并不繁忙,因为言同的到来,一天下来基本在带言同了解正台县的现状,以及交接一些他之前暂代的公务。
言同此人看着和和气气,但慕克己知道言同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心里正想着言同的第一步棋会下在哪里。
“老爷,吴老夫子来了。”
还没等慕克己想出些头绪来,府里的下人过来通报。
对于这位心腹幕僚慕克己很是尊敬,闻言立刻抬手道:“快请。”
不多时,须发半白的吴老夫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大人。”
“吴老不必多礼。”慕克己从座位上起来,虚扶道:“吴老请坐。”
两人分别落座,吴老夫子道:“大人今日见到言同,感觉如何?”
吴老夫子问的也正是慕克己方才想的,他道:“城府颇深,看不太清,不知他会走哪一步棋。”
吴老夫子点点头,猜测道:“依老夫看,或许会是新政。”
“新政?”慕克己微微皱眉道:“此话怎讲?”
“大人也知,赵坚与那言同是一丘之貉,自新政下发之后,王金贵手里掌握的田产不计其数,这都是作用巨大的资本。”
吴老夫子认真道:“若是言同在此事上下工夫,恐会动摇大人在中阳的声望。”
慕克己细想了一会,随后摇头道:“新政是朝廷的政令,而不是单独本官的,言同利用此事作文章,动摇不了我的根基。”
细谈了一会,慕克己道:“且行且看吧。”
吴老夫子点了点头,道:“老夫前来,其实还有一事。”
慕克己道:“吴老但说无妨。”
“今日学堂中多了一学生,就是那位江离,大人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慕克己微微点头。
吴老夫子回想起与江离的问答,笑着摇头道:“此人,老夫教不了。”
“教不了?”
慕克己皱眉道:“难道他在课上对吴老不敬?若是如此,吴老也不用顾虑我或是绍儿。”
“非也,非也...”
吴老夫子连忙摆手,否认道:“此子天赋绝高,是个好苗子,老夫还从未见过目光如此犀利的年轻人。”
天赋绝高?
慕克己被吴老夫子说的有些纳闷:“他从未念过书,怎会有先生说的这般天分?若是如此,为何教不了?”
“若是早几年,老夫定是迫不及待要收下这弟子的...”
吴老夫子长叹了一声,喃喃道:“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老夫也看开了,有天分的人,就该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去培养。”
头一转,吴老夫子认真道:“大人,老夫以为,若能让此子拜入罗老门下,将来必然能成大人一大助力!”
罗老?罗学渊?
慕克己面露为难,虽然他知吴老夫子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但还是确认道:“那江离,真有才学?”
“真有!”吴老夫子万分肯定。
慕克己头皮发麻,顿觉棘手。
要是吴老都这么说了,那必然不会有假,如果将来他或者慕绍能得一大助力,也是慕家的幸事。
可问题是...
他当着罗学渊的面说了,江离只是慕绍的伴读,当初他想让慕绍拜罗学渊为师都被婉拒,现在推荐一个“伴读”过去,就像是在侮辱人家似的...
想起罗学渊还曾主动提过想见江离,慕克己心里只有两字——后悔!
****
第二天,江离依旧到了慕府听课。
他觉得吴老夫子讲课很不错,他也能学到很多前世不曾听闻的知识。
但意料之外的是,今天上的并不是策论课。
江介捧着一本书,对着江离冷笑。
今天上的是算术课。
虽然慕克己说过这是小道,但小道不代表无用,慕克己的策略就是,小道不必精,但一定要会。
所以,慕绍还是能上算术、诗词之类的课的。
只不过老师跟他的同桌有些看不对眼罢了。
江介作为慕克己的客卿之一,精通于算术之道,平日里也会帮慕克己管理府内或是府衙的账目,自认是慕克己离不开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之前慕绍很喜欢上算术课,但江离的出现,狠狠打了他的脸!
而此子,居然还能留在慕府!他难以忍受!
江介进来之后,只是望向江离的第一眼充满了隐晦的敌意,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针对江离做出任何举动。
他循规蹈矩地讲课,但江离早没了听吴老夫子时的认真劲。
策论是前世不会上的课,但数学却是从小就要开始学的,这会再学一遍,根本是浪费时间嘛!
江离听得昏昏欲睡,因为江介讲的内容实在是太简单了,毫无听的必要。
于是江离自然魂飞天外。
江介等的就是这一刻!
其实他一直注意着江离,此时忽然一声大喝:
“江离!你给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