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薛琳儿的身份不过是个妾,说句不好听的,跟奴婢也就差一张卖身契,可她毕竟是薛氏的亲侄女,薛兰变化再大,总不能跟名义上的娘家人闹翻,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娘俩大眼对小眼,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拍拍屁股睡觉。
甭管什么事,都等明天办完丧礼再说吧。
却说薛琳儿献媚不成,还险些被退回娘家,心中愤恨可想而知,回到听雨轩,便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
她怎么也想不通,受打骂的本该是那姓顾的贱人,怎么自己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夫君跟姑母昨日还待她如珠如宝,仅仅过了一夜,便翻脸无情,反观顾清悠,非但没被治罪,还坐实了正妻之名。
胸口似有一团火,带起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
她将指甲刺进肉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捋顺着刚才的事。
从姑母醒来到她过去,中间不过半个时辰,且她刚到的时候,姑母还在里面训斥那贱人,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顾清悠说她坏话。
姑母性子虽急了些,却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倘若不是顾清悠……
薛琳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姑母醒来后,没看到她在屋里伺候,再加上刚训斥完那贱人余怒未消,所以正好把气撒到了她头上?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姑母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自己,醒来不见她人影,心有不满才合乎情理。
薛琳儿不禁暗悔自己太急躁,姑母在气头上,她就应该继续放低身段哄着,如今那姓顾的还不知怎么幸灾乐祸呢!
想到这里,她立刻唤来丫头洗漱更衣,催促道:“将我装扮的憔悴些,唇上多擦点粉!”
她太了解薛氏的性子,真正典型的顺毛驴,这些年之所以对她疼爱有加,多半也是她自己装巧卖乖换来的。
筹谋了这么久,她绝不能在关键时刻自毁前程!
何况作为小辈,主动低头道歉也不丢人,只要拿捏了薛氏母子,将来国公府照样是她薛琳儿的天下!
想通这些,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顾清悠在她走后添油加醋,她再想弥补可就难上加难。
她故意让唇色苍白些,眼尾处用胭脂轻轻晕开,随后对着镜子用力揉揉眼,眉心微拢,刚才的娇蛮瞬间褪去,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模样。
她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檀木梳子正要出门,便听贴身丫头鸣翠低呼一声:“小姐,世子来了!”
“真的?”
薛琳儿慌忙整理下仪容,透过鸣翠打开的窗缝向外瞧,果然看见宋成业匆匆赶来的身影。
她当机立断褪去外衣,催促道:“快,将我发髻拆了!”
宋成业一进门,就看到薛琳儿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眼中泪痕未干,巴掌大的小脸不复往日好颜色,整个像被人丢在角落的布偶娃娃。
心里一揪,他大步走到床前,小心握起薛琳儿的手,轻声道:“好琳儿,夫君来看你了。”
薛琳儿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坐着,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