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一张小桌子,左右各放着一把太师椅,面向大门。
陆阳在方腊对面坐下。
卢俊义便站在陆阳手边。
方腊眉头一挑。
他抚须叹道:“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玉麒麟卢员外吧,果然是身躯凛凛,仪表堂堂。”
陆阳点头道:“不错,卢员外可不只是徒有相貌,他的韬略武艺,在梁山之上也是最拔尖的。”
方腊笑道:“那咱们以后可得多多亲近。”
卢俊义躬身抱拳道:“多谢方圣公厚爱。”
随后便不在开口。
方腊心中羡慕不已,他麾下虽然也有不少本领高强的头领,但大部分都是出身绿林的草莽,像卢俊义这样名望与实力并存,内在与外表共秀的人才却一个也没有。
娄敏中端起茶壶,为自家主公和陆阳各倒了一杯茶。
方腊端起茶碗来。
“贤弟可以试试。”
陆阳端起了浑浊的茶汤,闭着气喝了一口,苦涩味很重,而且还有一些颗粒感。
重要的是里面好像放了盐。
方腊见陆阳眉头紧皱,还以为是他品位高,连自己这里最好的茶都入不了他的口,其实陆阳是喝不惯宋代煮茶的方式。
平时自己只是用茶叶泡些清茶来喝。
口味重一点的他顶不住。
陆阳只喝了一口便把茶碗放下:“方圣公,咱们还是接着昨天的话头,聊聊联盟的事吧。”
方腊道:“也好。去取图来。”
娄敏中应了声是,从屏风后面取了一张地图。
陆阳看着上面蜿蜒的河流和抽象的山峰,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认出来,这就是大宋地图。
梁山用的是许贯忠亲手绘制的精确地图,山脉走向高低,行进的主要道路都有标注。
对比之下,方腊的地图实在是太过简陋。
他起身指着地图道:“贤弟请看,咱们目前所在的歙县在这个位置。
而你的梁山离东京还不到五百里。
这样的地理位置是极为险要的。
一旦起事便能直接威胁到东京,而我也可以切断大宋朝廷的补给,让南方的物资到达不了北方,为你提供帮助。
咱们联合起来是百利而无一害。”
陆阳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是联盟总得有个条约吧。”
方腊挥了挥手,让娄敏中把地图收了起来,他原本还想了许多,让陆阳好接受他联盟的提议,但没想陆阳也是早有此意,直接就跟他谈起了条件。
“贤弟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就不整那些虚的了。我这边起事在即,但还缺少兵器甲胄,听闻你数次大败官军,手中定然有不少官军的衣甲。”
方腊说的不错,陆阳的梁山兵马如今是全员铁甲,仓库里还有数万领皮甲纸甲放着落灰。
这些东西陆阳用不到,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给了方腊。
“衣甲我手里到是有一些,只是不知兄长要多少。”
方腊伸出五根手指:“五千领,铁甲皮甲都行。”
陆阳摇头道:“太多了,要是抽调这么多皮甲,我一个军都得穿布衣上战场。”
这只是针对信息差来进行讨价还价。
梁山的弓弩手也早就把皮甲给淘汰了。
方腊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咱们是兄弟联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绝不白要你的东西。你需要什么,我这边一定帮你弄到。”
陆阳思考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到他能从方腊这里要点什么,要说的话,也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头领了。
不过他不可能开口要人,方腊也不会放。
与其如此,那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方腊看陆阳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忽地,陆阳一拍桌子:“罢了,罢了!这五千副兵甲算我送给方圣公,以作两家结盟之义。”
方腊惊得目瞪口呆:“贤弟此言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绝无悔改!”
方腊大喜过望,旁边的娄敏中也十分高兴。
两人原本只想着能把联盟谈成,再花钱买些兵甲就算好了,不想陆阳如此豪爽。
方腊握着陆阳的手道:“兄弟,为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陆阳大度的说道:“全是为了两家情谊,不必谢我。”
方腊激动道:“好,咱们两家联手,定能掀翻大宋朝廷,还天下百姓一个清白。”
却不想这话一出口,陆阳却叹了一声:“掀翻大宋,谈何容易,光凭咱们两家,还是不够。”
“贤弟如此丧志,你那边连战连捷气势如虹,为何要灭自家威风。”
陆阳道:“朝廷还有数十万中央禁军,二十余万西军。要是朝廷把那些在西北征战,彪悍无比的西北禁军调过来,咱们两家又能坚持多久呢?”
方腊道:“贤弟,官军糜烂至此,就算西军还有战斗力,又能保持多少呢?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陆阳却说:“兄长你有所不知,我就是西军出身,我父亲是老种经略帐下的一个巡检。西军虽然有些部队军纪败坏,但战斗力却绝非你们看到的那些厢军能比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
陆阳俯身道:“扩大联盟,再拉几个人进来,人多力量大。”
“你可有人选。”
陆阳说:“河北田虎,淮西王庆。”
“哦!”方腊点头道:“这两人我也有所耳闻,田虎是河北山西一代的流寇,前不久回了山西老家威胜州,攻州夺县,现已占据三州二十多县,连壶关也落入了他的手里。
官府派兵围剿,但是收效甚微,根本没能阻止他扩张。
至于淮西王庆,他率众在房山聚义,打破房州及周边上津、竹山、陨乡三县,做了那淮西绿林的盟主,周边各个山头都听他的号令,势力也确实不小。
这两人若是能与我们一同联合,何愁大事不成。”
陆阳道:“此事兄长放心,我与田虎到是有些接触,他那边我去联系。”
方腊见陆阳主动担下了一个,他也不好意思只看着。
“那王庆处便由我来打招呼。约定时间,咱们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起事的时机。不过咱们四家地盘相距甚远,而且他们也未必敢和兄弟你一样,到我们的地盘来谈事,会面的地点不好挑。”
陆阳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哦!”方腊问道:“是何处?”
“东京!”
“东京!”这回不只是方腊,连卢俊义和娄敏中也惊讶不已。
东京城可是大宋国都,禁军把守的重地,里面达官贵人无数。
他们四个人都是要造反的人,这种风口浪尖去东京城内汇聚,要是被人认出来,那可不得了啊。
“贤弟你怎么会想到去东京呢?”
陆阳笑道:“这叫灯下黑。咱们的脑袋虽然值不少钱,但就凭官府贴的告示,咱们只需稍加易容,没见过咱们的,谁能认得出来。
朝廷也想不到咱们会选择在东京城内商议起义之事。
东京离咱们四家的地盘都不远,而且不属于咱们任何一人。
他们两个应该也会放心。
下月十五,正是元夕,各地都会派花灯队伍前往东京,咱们便伪装成花灯队伍,元夕节,东京再见。”
方腊摇头笑道:“你真是疯了!哈哈哈,不过我也想陪你疯一次。好,今年元夕,不见不散。只是到了以后,我们如何联系。”
陆阳道:“不必联系,当夜樊楼天字第一号雅间,恭候老兄大驾。”
方腊道了声好,跟陆阳一同交谈,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闯荡江湖的豪情壮志。
“今年元夕之夜,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