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定原以为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女儿卖光了所有财产也不过就是让自己在死前舒服一点。
不仅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还害得女儿以后辛苦贫困。
眼下命运大起大落,当他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时候,陆阳如神兵天降,来到他的面前。
一时间他竟然五味杂陈,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我!”
陆阳连忙将自己的外袍托给孙定,将他扶起来。
“有什么话,咱们离开这再说。”
孙定一晚没睡,侧靠的姿势也不对,站起来以后便脚下一软。
他的双脚又冷又麻,根本没办法走路。
焦挺见状直接把孙定背起,一行人往外面走去。
牢里的犯人见他们是来劫牢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
“好汉,好汉,你们也放我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
“英雄,还有我,我叫刘义寿,在兖州当地都有善名的。”
孙定趴在焦挺的背上,虚弱的说道:“陆官人,我在这里不久,也知道他们确有冤情,官人若是有能力,不妨一起搭救。”
这孙佛儿深处人间炼狱,还是不改本性。
善之善者,莫过于此,
但是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以一放了之。
陆阳说道:“这些人里有很多确实有冤情,但也有罪大恶极之人混杂其中,要是一不小心放错了又该怎么办,他们出去了再害人,也要算在我们的头上。”
孙定说道:“牢城之中都有档案库,库中存放着所有犯人的案卷,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出生年月,所犯何罪,断案详情都有记录,以备上峰查验。真的假不了,只要做了假,前后之间就不可能完美无缺,我为吏多年,这些小手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阳眼睛一转。
沙门岛也是很多朝廷官员发配之处,他们有的是被政敌陷害,有的是被党争连累,有的是真的犯了事。
梁山上已经是武力溢出了,最缺的就是文官。
要是能找到两三个**党陷害的好官加入梁山,比多一两千兵马都有用。
焦挺将孙定背到档案库。
孙定将最近入狱的犯人名册先拿出来,一个个的查看。
他速度很快,整间牢里现在只有一百五十多个犯人。
让他们各自报上入狱时间,所犯何罪。
孙定只花了两个时辰便把所有档案都给查了一遍。
可惜的是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真的有罪。
档案有问题,可能清白的只有十来个。
孙定又把这十来人都叫过来,挨个询问。
最后能确定完全清白的只有三个。
其他人肯定有冤情,但是不是完全清白的还不好说。
陆阳还是决定把这十来人都带走,出去以后在慢慢查他们的底细。
要是真的清白便还他们自由,若确有其罪,也会由梁山自行审判。
可惜的就是这些人中并没有朝廷官员。
前些年倒是有不少官吏被发配到此,只可惜他们没有熬到现在。
沙门岛的管营和差拨被前往搜寻的吕方郭盛堵在了自己的卧房。
然后一戟一个,命归九泉。
陆阳带着孙定还有其他十几个有冤情的犯人离开了沙门岛。
临走时又给岛上的居民留了些银两,拜托他们按时给被留下的犯人送些饭菜。
免得他们被饿死。
孙定坐在船上,他的双脚已经恢复了知觉。
陆阳见他眉头紧皱,于是问道:“孙孔目,如今得脱大难,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你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啊?”
孙定眼角一滴泪垂下:“无他,只是可怜我那女儿,我自己怎么样到是无甚要紧,她被夫家赶出家门,又变卖了所有资财来救我,如今又该怎么生活。”
陆阳道:“孙孔目是我梁山诸位头领的恩人,又早有善名在外,如若不弃,请到山寨坐一把交椅,令爱也一起带上山来。”
孙定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陆阳问:“敢问令爱现在何处?我马上派人去接!”
孙定说:“前些天蕊儿刚刚把贿赂管营的银子送来,当时我们还见了一面,她身上银子不多,现在应该还在登州城内。”
陆洋常熟了一口气:“这有何难?登州已被我拿下,咱们回了登州便马上去找。”
“登州被你打下来了?”
孙定在东京时只是听说山东梁山泊聚集了一伙强贼,攻州略府,声势浩大,贼首陆阳已经在当今皇上御书房那里挂了名,早晚要除。
没想到他干的这么大。
众人回了登州。
陆阳便派人手张贴文告,寻找孙孔目的女儿孙蕊。
另一边去宗泽的家里告诉宗泽沙门岛上的情形。
登州府尹不在,通判便是登州最大的官。
管营并不是有品级的官员。
而是地方政府招募的类似临时工的吏员。
通判可以自行任命。
而刑狱也刚好在通判的分管范围内。
宗泽知道后立刻派遣了自己信得过的吏员到沙门岛接任管营一职。
并且让陆阳不必担心,沙门岛的所有案子,他都会一件一件的查清楚。
下午,巡逻队便传来了好消息。
孙孔目的女儿在街上看到了告示,到衙前来寻。
两父女抱在一起眼泪不止。
陆阳结束了登州之行的一切工作,与宗泽告别之后就立刻带兵返回了山寨。
留下五百下军给邹氏叔侄重建登云山。
登莱二州地势险要,沃野千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陆阳都想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大本营来发展。
但陆阳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手上兵马太少,要外出作战至少要保持有几千的机动兵力,剩下的这点人手还要守卫山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马能够分出去守城。
如果城守不住,就没办法发展。
而且打城和占城是两个不同的性质。
陆阳现在打完城池,拿了钱粮就跑,朝廷最多以为他是个山贼流寇。
还属于草寇范围。
就是人多一点罢了。
要是占据城池,对抗朝廷,那就是正经的扯旗造反。
朝廷绝不会允许这么纽b的人存在。
到时候陆阳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说不定南边的方腊还会趁着朝廷将目光聚集在山东的时候趁势做大。
这跟他低调发展的方针不符。
回到山寨,陆阳先请孙定担任军法司头领,作为铁面孔目裴宣的副手。
执法需严,但法理不外乎人情。
有孙定这个润滑剂在,与裴宣一起,刚柔并济,便能使军法更加顺利,更加人性化的实行下去。
山寨连连征战数月之久,早已是人困马乏,陆阳下令全军修整,除了常规的训练以外,最近不再有作战任务。
却说朝堂之上。
陆阳自二月开春起兵,连克东昌府,济州府,登州府。
二龙山也趁机拔了东平府。
郓州三庄被劫,州府派去的一千兵马也一个不剩。
直到现在,不到三个月,京东路又被搅得天翻地覆。
童贯蔡京高俅等人听的太阳穴直跳,脑瓜子生疼。
尤其是童贯,他推荐了一个张叔夜,张叔夜败了。
他把自己的亲信程万里放在东平府,东平府也陷落了,程万里更是在大街上被投降贼寇的董平当场杀死。
童贯自诩沙场宿将,老谋深算,这回脸都丢光了。
蔡京也心中有气。
他把侯蒙放在水泊附近的郓州就是想让梁山把侯蒙也一起宰了,这是个借刀杀人的法子。
哪想到梁山打完三庄就回去了,郓州城看都不看一眼。
高俅则是纯粹的生气,他要害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还在生龙活虎的跟他作对。
这他能忍得了吗?
众人正盘算着怎么收拾梁山,几乎在队列的最后方,一个青年官员出来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