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毓回神就发现满堂的人都在惊诧不定的盯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池威立刻担心道:“毓儿可是哪里难受?”
池毓琢磨了一个九岁小女孩该有的语气,坐起身揉了揉肚子:“父亲,女儿已无大碍,只是腹中空鸣。”
她可没有撒谎,这副身体本来就有低血糖,昏迷的这些天里每日除去被灌些流粥就是各种汤药。
池毓现在饥肠辘辘,饿的胃痛。
半晌没人应答,池毓抬起头,疑惑道:“父亲?”
池威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身躯一怔,“吩咐厨房上晚膳。”嗓音颤抖,俨然是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所致。
池毓笑了,她膝行向前凑进,伸手拽住池威的袖口,得寸进尺道:“父亲,他们吵得我头疼,能让他们都出去吗?”
池威回头就看着池毓正甜甜的仰着头,小心翼翼的拽着他衣服的一角还摇啊摇,如同寻常家庭内小女儿对父亲的依赖。
他五内纷杂,又酸又涩,欣喜的无以复加——这是池毓自回府后第一次对他展露亲近。
池威自然不会拒绝,哪怕是立时要将星星摘于她,只要他的女儿可以平安喜乐,一世无虞。
屏退了外人,屋内只留下几个布菜的婢女,池毓终于要吃上她穿越后的第一餐。
桌上放满了菜肴,水陆杂陈,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池丞相便与池修齐留下来一起用膳。
池毓向那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扫了几眼。
鲈鱼鲜美,竹笋细嫩,食味不尽相同,而唯一的相同点便是皆为原主爱吃的。
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她平日哪道菜多吃了两口,池威都会暗暗的记住,日积月累才能将她的喜好掌握这么详细。
从小没娘疼没爹爱的池毓恨恨扒拉了几口米,越想越觉得原主真是不识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池修齐自从入座后就未曾动过筷,手里端着樽茶,不过少年却修来副端方严谨的脾性,坐在那里像尊惜字如金的玉雕。
而池威看着池毓自顾自大快朵颐,满肚子的话斟酌着不知从何说起,“毓儿,你...你...”
他你呀你的半天,也没能打破沉默。
池毓知他想要说什么,从碗中抬头,两腮塞的满满当当,含糊不清道:“父亲,兄长,女儿之前不懂事,直到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才醍醐灌顶,悔不当初,如梦方醒,追...”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哽住,扶着桌子直教咳的震天撼地,两只手伸在空中乱抓。
忽地感觉掌心被塞了什么东西,拿到眼前一瞧,是茶碗?
池修齐本是不想管的,只是这父女俩,一个只顾咳,一个便只顾拍。
他实在看不下去,顾将手中未曾饮过的茶水顺手推了过去。
池毓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胡乱将茶水顺下后才好了些许,缓了会儿后她低头绞着手指。
“总之,女儿不再闹脾气了,往后我们一直相亲相爱的,好不好?”
潋滟的眼从下向上小心望过去,低头只能看到她秀气的鼻尖,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池威又是欣慰又是激动,片刻终于开怀大笑,“好,好!我们家毓儿长大了!”
欣喜之余无以言表,便不住地往池毓已有小山高的碗里继续夹菜。
池修齐静坐一旁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眸光闪了闪,终究什么也没说。
直至晚膳结束,闹了一天的池府重新回归平静。
清洗过后池毓躺在床上,脸上那副懵懂无害的表情唰地就掉了下来。
她揉了揉自己因整晚故作天真而僵直的脸颊,有些无奈。
池威太疼她,只要她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撒个娇服个软,过往种种皆能毫无芥蒂的接受。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糊弄了,晚间所说,这位‘大哥哥’虽一声不吭,可同样一个字都没信。
哎呀,哎呀,看来她之前的负面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扭转没那么容易啊。
池毓前前后后想了一圈,最后小手一摊,干脆趴在床上打起滚来。
管它呢,来日方长,走一步看一步呗,大不了从明日开始她就死缠着池修齐刷好感。
天长日久了,就不信他不和软。
滚着滚着,池毓的目光不禁移到外间一个瘦瘦的小丫头身上。
她背身蹲着,身量看上去要比旁人小一圈,头一点一点的守着香炉,眼看就要迎面撞上。
原主骄纵蛮横,平日里没少责打身边这些丫鬟们。
导致伺候她的下人们都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又惹到这尊阎王。
自她苏醒后,其他丫鬟都是能躲则躲,不得不近身侍候也都哭丧个鬼脸。
也就是那时,她注意到了这个格外不同的小丫头。
彼时她正扒在外间的门框边偷偷向内张望,分明也是害怕的,目光里却满含担忧。
“你,过来。”池毓朝着她招手,其他丫鬟生怕被殃及,立即侧身哗啦啦让出条通道来。
小丫头被众人盯着,浑身一抖,瞌睡也醒了,可怜巴巴的转过身来,“姑娘,有...有事吗?”
池毓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丫头长得算秀气,看上去应该比她大一些,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导致身量和她差不多。
“我见过你,你有时躲在窗下,有时藏在门后,偷偷看我。”池毓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她们都怕我,你就不害怕吗?”
看着小丫头下意识就要摇头,池毓恶趣味地故意吓她,沉声道:“敢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丢出府去。”
果然见她吓得将话噎了回去,片刻低声回道:“怕的。”
池毓奇道:“那你为什么会偷偷来看我?”
小丫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随后一咬牙脱口而出:“因为姑娘...姑娘生得好看。”
“哈?”池毓震惊,这是什么理由?
烛火摇曳,轻烟弥漫。
层层轻纱曼罗处是女儿家的闺房。
幔帘只来得及放下一半,屋中侍候的婢女略显紧张,氛围却在问答间变得滑稽起来。
被池毓叫来的小丫头正在试图解释她的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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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