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陪着江隐迢简单吃过晚饭后,就回了自己小院。
她出去的急,回来却眉眼含笑,喜气盈人,棣棠纳罕道:“姑娘怎得这般高兴,是闻见奴婢留的大肘子了吗?”
“好丫头,就你会心疼我,大肘子呢,快快拿上来。”
江隐迢受了伤,这几天要忌口,易禾也不会做什么饭菜,她就陪着兄长寡淡的迟了两口,又塞了许多糕点。
此时啃着香喷喷的大肘子,想到兄长那边还是清汤寡水的,虽然不能吃太油腻了,但是也不能缺了营养啊。
江沅忽然灵机一动,刷好感的机会到了。她冲棣棠招手道:“棣棠,你明日一早让厨娘备好食材等我。”
“姑娘要做什么呢?”
江沅两手抓着肘子,丝毫不矜持的又啃了一口,上挑着眉毛:“姑娘我要洗手作羹汤!”
...
棣棠以为江沅只是突发奇想,不会来真的。毕竟她来江府五年,就连厨房都没有进去过,何谈下厨。
没想到次日一早,以往每天都要赖床好久的江沅,很自觉爬了起来。
她腰间围着汗布,撸起袖子,冲到厨房时把厨娘吓得差点跪地求饶。
但是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江沅利索的洗好蔬果,刀工精湛,颠勺调味,忙得眼花缭乱。
何止是会做饭,看她熟练程度简直不逊于大厨,是日久天长才能炼出来的。
棣棠贴身伺候大姑娘,对她了如指掌,也惊讶她何时学了这般手艺。
他们哪里知道,前世江府被抄家后,下人遣尽。
落地凤凰不如鸡,棣棠为护江沅也早早死去,世上再没人会拿她当大小姐。
杜衡收留她,也只是给她个住的地方,江沅为了生活,做饭洗衣,跳水劈柴什么都干,也因此练出一手不错的厨艺。
一道道菜肴出锅,光看卖相,就知道味道不会差。
江沅擦了擦额上的汗,把他们一一装盘,小心的放进两个三层高的饭盒中。
她和棣棠一人提着一个,往江隐迢所住的磬音院走去。
未料半道上,正好遇到刚向谢氏请过安,要打道回府的江隐迢。
他在前方湖边走着,步伐不快不慢,看不出受伤带来的不便,只是穿着单薄了些。
江沅暗暗瞪了一眼跟在兄长后面傻呵呵的易禾。
心道他光长个子不长脑袋,这些年不知都是怎么照顾兄长的。
吃的不仔细就罢了,眼看换季,也不懂的给添衣。
她昨夜在磬音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也没有见到一个贴身丫鬟,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小厮和婆子。
不行,兄长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
江隐迢完全不晓得,江沅已经开始暗自盘算着怎么给他院子里挑个几个伶俐丫头了。
江沅看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起了兴致。
她吩咐棣棠放低声音,压着脚步,蹑手蹑脚的跑到江隐迢的身后,准备冲出去好好吓他一吓。
她还真是好奇,一向少年老成的兄长,惊慌失措会是什么表情。
江沅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正要伸出魔爪扑上去,却见原本在前方安稳走路江隐迢,忽然身形一闪,侧身闪开。
江沅扑了个空,没有支撑,尖叫一声,就要往旁边湖中倒去。
江隐迢看清是谁后,皱了皱眉,迅速上前揽住她。
用力一扯,江沅就撞进他的怀里,额头重重磕上他的胸膛。
棣棠在后方缩了缩头,那一声闷响,她都听到了,显然磕的不轻。
江沅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揉:“痛!哥哥你乱动什么?”
易禾叉着腰,简直笑的的乐不可支:“姑娘你自己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却怨别人乱动,什么道理哈哈哈。”
江隐迢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看她额头上确实已经红了一块,伸手轻轻替她揉了揉。
易禾看江沅气呼呼的,故意道:“哦我知道了,你刚刚是想趁机把公子推下湖中去是不是,哼,果然最毒妇人心,可惜了,我家公子武艺高强,某人的阴谋怕是不能得逞咯。”
“你心思阴暗才会把人想的都这么阴暗!我是专门来找哥哥的。”
江隐迢看了眼地上的饭盒:“你找我做什么?”
江沅才不可能实话实说,是她恶趣味的想要吓唬他,立刻把饭盒举起,献宝似的端在身前。
“哥哥,我知道你要忌口,吃的肯定不好。所以就和厨娘学着做了些药膳,正要拿来送给你就巧遇到了。”
棣棠不敢吱声,府中的厨娘可没人会做药膳。
易禾打量着她手里黑漆漆的盒子,抱着怀疑的态度:“您确定,这能吃?不会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要难吃死我家公子吧?”
“我的手艺,就是醉仙居的大厨来了也要自叹不如,你就是吃不到说葡萄酸。”
有人质疑她的手艺,江沅立刻不干了,当即把食盒一层层拉开给他看。
地瓜葛根煎、双皮葫芦片、鸡蛋三味饮、荷叶茯苓散,另有几样用山楂和鲜花做成的点心,都是色香味俱全又营养清淡的食物,一看就废了不少的心思和时间。
江隐迢难得的愣了楞,他黑眸幽幽,眉眼却柔和了不少,吩咐易禾接过去。
“兄长你回去后慢慢享用,觉得味道还可以的话,阿沅以后天天给你做,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啦。”
江沅甜甜上扬的声音像是一只欢快的百灵鸟,江隐迢不由捻了捻手指:“你做什么去?”
江沅指了指棣棠手里提着的食盒:“我还给母亲做了一份药膳,自母亲病了后,我还没去瞧过呢,这份药膳和兄长的不同,有助于风寒的。”
说罢,江沅冲他挥了挥后,就麻溜的往谢氏住的地方跑远。
易禾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失笑:“以为姑娘完全变了,结果还是风风火火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江隐迢站在湖边,抿了抿唇,望着那提食盒,风里似乎残留有小姑娘的味道。
他轻轻道:“是啊。”
但是心底某一块地方,却慢慢的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