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司翎渊都是司家公子,做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背叛了世家?
盛明珏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司翎渊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因此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属下……”
“当然是为了本王那位皇妹啊!”
盛明珏直接笑出了声来。
“本王那位皇妹,是个最能无事生非的,从前仗着武功高,又有父皇护着,在京中自然无人敢得罪,可现在沁元有孕了,父皇都担心沁元留在京城里会出什么意外,司三难道不担心吗?只有让皇后和太子吃这个亏,沁元才能安心回封地啊。”
“这……”卓影面上满是震惊。
显然,他根本没想到,司翎渊做这件事的缘由竟然如此简单。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朝堂权势争端,唯有一个利字最动人。
这司家三公子还是个情种不成?
这种话,便是司翎渊亲口说出去,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盛明珏则是看出了卓影心里的疑虑,轻飘飘的说道:“放心,司翎渊可不是什么情种。”
“殿下的意思是?”
盛明珏要笑不笑,语气上带着那么一丝嘲讽,淡淡的说道:“狡
兔三窟……他必须要保住沁元,还有沁元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这里,盛明珏稍微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本王先前也问过太医了,沁元早些年的时候太过要强,习武过甚,伤了身子,难有子嗣,若是这个孩子没了,只怕此生都在男友第二个了,父皇也知道,这才把她遣回封地。”
其实在袁太医为盛芸芊诊治的时候,便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因为盛芸芊才刚刚怀孕,胎相不稳,这才没敢说出口。
事后皇帝陛下得知,当即便下了封口令。
只是盛明珏在后宫里还有些人可用,里里外外费了一些功夫,这才算是打探到了事情原委。
而他能知道的事,司翎渊必然也是知道的。
对于司翎渊,乃至于整个司家而言,盛芸芊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称得上是一条退路。
世家大族同气连枝是不假,唇亡齿寒也不假,可终归也不是一家人不是?
眼看着太子如此愚蠢,司家又不是萧家,占了个外戚的名声。
能扶持太子登基自然最好。
太子登基之后必然依赖世家,世家便可重回往日荣光。
可若是不成,司家有这个孩子在,断臂求生,伏低做小,也能有
一线生机,没必要跟着萧家一样,拿着阖族性命去做赌。
毕竟太子若是登基,得到好处最大的是萧家,而不是司家。
卓影听了盛明珏的话,顿时心神一震。
“若是如此说来,司家……”
“本王劝你别想。”盛明珏轻轻嗤笑一声,“在大事还未曾落定之前,司家除了太子,不会支持任何人。”
大难临头、断臂求生是一回事,中途变节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司家在大势未定之前,真的选择了旁人,那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
到时候别说是旁人,就只说京城里的那其他几大世家,合起伙来就足以把司家给吃了。
即便是听明白了盛明珏的话,但卓影还是觉得震惊。
“司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族,钟明鼎食,世代簪缨,怎么……怎么……”
“怎么如此两面三刀?”盛明珏顿时斜了他一眼。
“这不叫两面三刀,这叫生存之道。”
短暂的停顿之后,盛明珏笑眯眯的说道:“你也不想想,脸面这种东西,究竟值几个钱啊?若他年本王落败,太子让本王跪下求他,便饶本王一命的话,本王说不定立时三刻就跪下了。”
脸
面这种东西,只有在别人觉得你有的时候,才能值两个钱。
等到时候命都快没了,还脸面呢……
卓影:“……”
“这个孩子总归是司家的保命符,来日不管有什么变动,只要这个孩子还在,司家就总归不会一路跌到底。”
话这么说,其实是有些不中听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管是什么一见倾心,夫妻情深,都总归抵不过切实的利益,所有人皆是如此。
淑元公主府。
以盛芸芙在后宫里探听消息的能力,这宫里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她。
此时已经是晚间了,盛芸芙的贴身丫鬟流光,伺候着盛芸芙用了一碗燕窝,随即低声对盛芸芙说道:“皇后娘娘也当真是糊涂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可怜了四公主,受了此番牵连,只怕往后再无出头之日了。”
四公主在宫里一向也算是人微言轻,现在出了这种事,陛下又将四公主圈禁起来,这四公主一生只怕是都毁了。
圈禁、禁足这种事,其实从来都是可大可小。
比如说长公主,如此盛宠,哪怕是进了宗人府大牢,只要陛下心里还记挂着,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四公主遇上这种
事,那就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毕竟这回被圈禁,等到下回皇帝陛下想起来,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若是这辈子还能出去,便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想到这里,流光心里难免有些庆幸。
好在自家殿下聪慧,能得陛下眷顾,与长公主和三皇子关系都好。
若是不然……
只要是想想三公主、四公主和五公主的下场,便能让人冷到骨头缝里。
“可怜?”
盛芸芙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说道:“梁允儿不可怜吗?梁冀不可怜吗?这世上就没有不可怜的人!她自己中了旁人的算计,做错了事,自然该付出代价!”
“殿下说的是。”
流光连忙低头应了一声,随即对盛芸芙说道:“奴婢听闻说,陛下下令,将皇后娘娘宫里得力的人,全都打死了,连尸首都没让收,直接用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去了。”
“都打死了?”
盛芸芙这才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中宫娘娘身边的那个东柳姑姑……”
“也打死了。”流光叹息一声,“据说皇后娘娘都未曾求情,只是在人死之后,命人给东柳姑姑的家人送去了一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