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血衣卫,萧浱风和沈易安说话,自然是会有人一句不落的记下来。
盛芸芊随意的翻看了几页,随后笑了起来。
“当真不愧是坐了二十年相位的人。”
她这里还什么都没做呢,竟然就猜出她的意图来了。
不过……
即便是猜出来了又能如何?
她下的本就是一步明棋,若是他们有本事阻拦的话,也就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左岸低声说道:“萧家到底是大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殿下还是要当心。”
“本宫自然知道。”
盛芸芊一目十行的将卷宗上记录的话都看完之后,才随手将卷宗给了左岸。
她轻轻的笑着说道:“本宫顶不住,前头不是还有三皇兄么?但凡是他能得着好处的事,他总是尽心尽力。”
左岸沉默片刻说道:“臣想不明白……”
“什么?”盛芸芊眯着眼睛问道。
左岸说道:“如今尚且还未曾牵连萧家,萧家为何要冒头?”
在左岸的预料之中,太子才刚受了陛下申斥,萧家必然要夹起尾巴来做人才是。
但是萧家在这种时候,还敢管沈家的事。
也不知道是太过
于自负,还是沈家对萧家比他们想的要重要得多……
盛芸芊一眼就看出了左岸心中的想法,嗤笑一声说道:“萧浱风那只老狐狸,哪里有这么好心?不过就是看上了礼部罢了。”
沈家曾经的确也辉煌过,不过如今一辈不如一辈,已经沦为了京城之中的二流世家,若不是沈易安还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沈家连被盛芸芊放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
“礼部?沈家一向与萧家交好,怎么会……”
“这权利在别人手里,哪有在自己手里来的安稳?”
盛芸芊似笑非笑的说道:“萧浱风是想要将萧家的人推上礼部尚书的位子上,左右这次春闱,从而阻挠本宫组阁。”
“长公主殿下,您当真……当真要组阁?”
“为什么不呢?”
盛芸芊眯着眼睛说道:“世家之兴,无非就是朝中高guan权柄太盛所致,组阁之后,世家将不复存在,也省的本宫再提着刀剑喊打喊杀的了。”
这段时间以来,盛芸芊想过许久。
就算是她将如今京中的四大世家全部铲除,也无非是暂时解了眼前之忧罢了。
只要一日还有朝中重臣大权独揽,就早晚会诞生下一个世家。
或许就算是她扶持盛明珏登基,过个十几二十年之后,刘家便会成为新的世家。
倒还不如她拼尽全力促成组阁之事,一劳永逸。
刘家的人或许能想到,组阁会阻碍他们日后坐大。
可那又如何?
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才能削减世家对朝堂的影响力,将盛明珏扶上皇位。
毕竟只要太子登基,他们连性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富贵权势呢。
过得一日是一日,管他明日洪水滔天!
话说到这里,便是无话可说了。
左岸想起方才听到的事,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说道:“只是臣当真没想到,堂堂东苑二皇子,竟然会潜入京城,还在那种地方……”
“有什么新奇的?”
盛芸芊凉凉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每个皇家血脉都是尊贵无双?在你瞧不见的地方,活得生不如死的龙子凤孙有的是!”
一想起寄月真正的身份,盛芸芊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一个异国皇子,在盛元京城待了这么多年……图谋不轨,看来这东苑的野心,也真的是大了。
盛芸芊一直到了晚间的时候,才回了公主府。
她身上
萦绕着一股血腥气,因此盛芸芊先沐浴,而后才去了书房。
其实组阁的折子她已经递上去了,只等春闱过后,她便可以一力推动此事了。
盛芸芊提笔在生宣上写着关于科举、组阁的一条条谏策,摘月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为盛芸芊磨墨。
写了一会儿之后,盛芸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道:“司翎渊呢?回了司家?”
摘月想了想,摇头说道:“回禀殿下,今日姑爷一整日都在府里,并未出门。”
“他没有出门?”盛芸芊听了这话,瞬间高高的扬起了眉梢。
“没去上朝?也没去刑部衙门?”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司家萧家那边肯定有一堆的事要指望司翎渊,他倒是在这种时候做起了缩头乌龟了?
摘月说道:“听说是告了假。”
盛芸芊垂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随即问道:“他现在人呢?”
摘月还是想了想才清楚盛芸芊说的是谁,于是便对盛芸芊说道:“回殿下的话,姑爷正在主院呢。”
“行,本宫知道了。”
盛芸芊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她现在是真的看不清楚,司翎渊究竟想要做什么。
盛芸芊
快步回了主院,但是当进门的时候,却放缓了脚步,看着好像是漫不经心一般,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司翎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低头看着。
“殿下回来了?”
司翎渊抬眼,看着盛芸芊轻轻的笑了一声。
而盛芸芊脸上却是说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走过去,一把拿起了司翎渊放在桌上的书。
只见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绣榻狡女传》。
“哈……”盛芸芊直接笑了出来,抬眼看着司翎渊说道:“你倒是悠闲,外头洪水滔天,你在这里看艳书。”
《绣榻狡女传》是一本很出名的画本子,向来难登大雅之堂,里头讲的是前朝末帝与其宠妃秦宝娘的故事。
秦宝娘恃宠生娇,后宫乱政,以至于前朝末年,民不聊生,最终反王四起,这才有了如今这一朝。
不过现在这本书可不易得,倒不是因为如何珍贵,而是因为这并非正史,其中多半有本朝人杜撰,里面满是疯月艳文,寻常读书人是不屑看这些的。
盛芸芊冷下了脸,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司翎渊,“你看这些,是将本宫比作前朝秦宝娘了吗?”
京城种出的这些事,司翎渊肯定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