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萧云弗已经死了……
对于萧云弗的死，萧浱风心里自然也是有怀疑的。
但事已至此，人也已经死了，再去追究这些，显然是没用了。
萧浱风脸色难看的看着沈易安，“沈大人，我先前打听了，长公主已经在收集你沈家的罪证了，这事只怕是要闹大，如今之计，只有舍弃沈七。”
“墨池……墨池……”
要舍弃自己的儿子，沈易安自然是不愿的。
更何况沈墨池还是他的老来子，不管是他还是夫人，都是向来宠爱的。
“沈大人，早做决断啊！”
“好！”沈易安最终还是点了头。
长公主已经在查沈家的罪证了。
在京城的这些世家大族里，哪家私底下没有些乌糟事？
大多数事，只要不闹大了，上头其实也是懒得追究的。
只是在关键时候被人翻找出来，也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最重要的是，先前太子借着西北雪灾趁机敛财的事，是沈家为太子打头阵的。
因为皇帝陛下不愿意为了这么件事而重罚太子，对沈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盛芸芊将沈家踩死了。
萧浱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沈大人放心，你我两家唇亡齿寒，萧家必然不会弃沈家于不顾的。”
“在下多谢萧大人……”
“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整个血衣卫大牢里骤然响起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萧浱风和沈易安同时顿住，随之而来的便是如濒死野兽嘶吼一般的声音，连绵不绝，若不是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当真听不出来那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两人在这一瞬间心神俱寒，禁不住对视一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那声音消减下去一些的时候，萧浱风才勉强定住心神，对沈易安说道：“告辞。”
沈易安声音却在发颤，“萧大人慢走……”
另一间牢房之中，盛芸芊一身湖蓝色的衣裙上，星星点点的带着些血迹，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衣裙上的红梅绣纹。
而在床榻上，施如虹身上各大要穴上的银针都已经被取了下来。
他整个人无力的躺在榻上，就当真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半张脸上全都是血迹，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就连胸口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都崩裂开来，看着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
施如虹的瞳孔全然涣散
，空茫茫的一片。
盛芸芊眯着眼睛，微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施如虹，很疼吧？”
施如虹没有任何反应。
而盛芸芊则是继续说道：“要是很疼的话，就跟我走吧……”
此时此刻，盛芸芊的声音几乎是轻柔到了极致，她那瓷白美丽的面容也带上了几分温柔和慈爱，就好像是在云端之上，怜悯着众生的神女一般。
施如虹目光依旧涣散，但是渐渐的，他的目光已经能看向盛芸芊了。
旁边的暗九和暗十三、还有听到动静过来的左岸看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施如虹才用喑哑的声音茫然开口，“跟你……去哪里？”
盛芸芊微笑：“当然是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啊，那里有你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对啊，那是谁呢？”盛芸芊依旧温柔又耐心的问着。
施如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良久都没说出口。
最终，在盛芸芊鼓励的目光之中，施如虹茫然的说道：“是公子……”
“公子是谁呢？”盛芸芊继续问道。
又过了许久，施如虹才继续说道：“他是个
很可怜的人。”
“嗯？”
“他是皇子……是……是……啊啊啊啊！”
话刚说出口，施如虹就像是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一样，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盛芸芊连忙用帕子轻轻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迹，温和的安抚着他。
最终，在盛芸芊的安抚之下，施如虹才重新开口，将过往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盛芸芊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擦手一边往外走。
左岸跟在盛芸芊身边，欲言又止。
盛芸芊是个极为敏感的人，瞬间就感觉到了左岸的情绪，于是转过头来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左岸犹疑了片刻，才说道：“殿下，刚刚那人……只怕是疯了。”
他也没想到，那明明是个世间顶尖的杀手，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盛芸芊摧毁了神志。
盛芸芊所用的手段简直是毒辣至极。
那种药，是血衣卫从前就有的，用于逼供，被用了这种药的人，会对疼痛的感知敏感数十倍。
而方才，盛芸芊锁住了那人全身上学的要穴，又以银针与内力渡入穴道筋脉。
这种手段，左岸敢说，这世上的任何人挨不住。
盛芸芊低垂
着眼眸，纤长细密的眼睫在眼下映出一团小小的阴晕，也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阴戾无比。
“疯了也无妨，只要人活着便还有用。”盛芸芊淡淡的说道。
左岸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盛芸芊却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问道：“萧浱风走了。”
她和施如虹还有寄月之间，的确是有那么点算不上交情的交情。
当初施如虹向她求九霄仙芝的时候，可是说了千金堂会为她办事。
她不求这些人当真有什么忠心，但起码在京中作乱的时候，不要将她视若无物吧？
她从来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可他们却将她的容忍当成是肆意妄为的资本！
从沈书筠的事、到北戎小世子被绑、再到西北兵乱、庄王企图谋反……在这些事里面，哪件没有施如虹和寄月的身影？
既然他们不识抬举，也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闻言，左岸连忙点头，“是，殿下。”
盛芸芊漫不经心的问道：“方才萧浱风和沈易安说了什么？”
话音一落，左岸给了旁边的血衣卫一个眼神，那血衣卫连忙递过来了一本卷宗。
那里面记的，是刚刚萧浱风和沈易安说话的全部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