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越王准备登船离去的时候,一人骑着快马拦住了他。他心里顿时难受极了,唯恐回国之事有变。
那人一袭黑衣,利落下马,行礼道:“越王,在下是太子的侍卫冷夜,敢问哪位是范蠡范大人?”
范蠡走上前,说:“贵人有何事?”
“不敢。”冷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双手递上前说道:“太子请范大人为云溪先生带个礼物,有劳您了。”
范蠡接下木盒,说了声好,冷夜转身离去。
上船以后,勾践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对范蠡说:“刚才的情况真是惊险,传说吴国太子也是伍子胥的学生,我还以为……”
“大王不必多虑,是吴王释放了您。”范蠡安慰道。
勾践点点头,看向范蠡手中的木盒,示意他打开。范蠡并不想现在就看,但看勾践一脸焦虑,也就打开看吧。
里面只是一根做工精美的骨簪,勾践放了心,问道:“吴国太子为什么要送云溪骨簪?”
“这个臣也不知,想想云溪也快二十岁了。”范蠡说完,又把盒子盖好,放了起来。
船渐渐行至浙江边上,勾践远远望见大越山河,景色秀丽,天地清朗,不禁热泪纵横,对着边上的夫人说道:“我已绝望,永辞万民。岂料再还,重复乡国。”
岸边有很多百姓在等越王回国,欢天喜地地在路旁跪拜迎接。
勾践对着范蠡说道:“今天是十二月己巳时,我想在这个时刻到达国都,您看怎么样?”
范蠡停下来,开始占卜,一会儿他说道:“大王选的日子很是奇特,应当赶快前进,催促车马疾驰,随行人员快跑。”
勾践哈哈一笑快马加鞭,车奔如飞,很快就回到了宫里。
越王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建造都城,这件事自然托付给了范蠡。
范蠡之前一直修建工事,又通晓天文地理,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模仿了天上紫微宫的布局,筑成小城。
周长一千一百二十二步,一边呈圆形,三边为方形。西北角城楼檐角如鸟儿展翅般翘起,为天门。东南角下砌了一个排水的石洞,为地户。西北角留有缺口,以表示臣服吴国。
云溪站在西北角上看着这缺口,计倪走来问道:“为何缺这一角?”
“你猜。”
“表示服侍吴国?”
“只是其一。”
“有空缺也表示可以从此口出。”
“嗯,所以也表示进攻。”
城建好后,越王召见范蠡、文种、诸稽郢。
一来便问:“我想在近几日登上阴堂,冶理国事,布施恩惠,颁发政令,来安抚百姓。众卿觉得哪一天可以?”
范蠡想了想,说:“今天是丙午日,丙是阳将,很吉利。”
文种说道:“前车已覆,后车必戒,愿王深察。”
范蠡又说:“大王今天开始执政,来解救他的元气,这是第一适宜。开始时被金所制,最终被火挽救,这是第二适宜。金所制的忧患日积月累,又转变到水,这是第三适宜。君臣保持等级差别,这是第四适宜。君主与辅臣一同振作,天下统冶秩序就能建立了,这是第五适宜。我希望大王赶快登上阴堂执政。”
文种不再说什么,越王也从这一天开始重新执政。
当晚,范蠡、文种、云溪聚在梅园,范蠡把姬友托付的木盒递给了云溪。云溪打开一看是骨簪,很是喜欢。
范蠡笑笑说:“我不知,你竟与吴国太子如此交好。我们临走时,他的侍卫一路追到渡口,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文种沉默不语。
云溪看看文种神情,笑道:“还好,太子友初到越国,出门考察的时候是我相陪的。”
范蠡转头朝文种说道:“此次大王在吴国受尽屈辱,心中是有深仇大恨。如今他刚刚执政,待政局稳定后,就该和我们商议具体的复国之策了。少禽兄要早日想好对策啊,这可是你擅长的。”
文种微笑道:“少伯兄放心,我心有九术,早已计划好。”
“好!”范蠡举起酒杯与文种碰杯,一饮而尽。
“你啊,”范蠡叫了正把骨簪放好的云溪,继续说:“跟我回府吗?”
“不回了吧。”云溪说:“一来我在这儿住习惯了,二来我精心打理了这园子,舍不得。万一我走了,文大夫把他的妻子接过来住在这里,那我可不愿。”
云溪今天有了范蠡壮胆,把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文种脸上泛起些许急促。
范蠡笑道:“正好,少禽兄,什么时候把夫人接过来?”
“不急。”文种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多说。
吃完饭,文种和云溪一起送范蠡出门,范蠡挥手和两人告别,临走前说:“三年不见,云溪长高了呢,和文相站一起倒也是般配。”
“范相莫要说笑。”文种说道。
范蠡走后,云溪也转身回梅园,文种在她身后说:“我不会让别人住进梅园的。”
云溪回头,笑说:“三年前,文相可不是这样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里完全属于你。”文种静静说道。
云溪听了,笑着又走回文种身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说道:“虽然套路老了一些,但是也不能让你立个字据吧。所以和我拉钩、盖章。”
“什么拉钩、盖章?”文种一脸疑惑。
“你也把右手伸出来。”云溪看文种抬起他的右手,帮他摆成了拉钩的造型,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最后说道:“在我们那里,男女主都是这样弄的,很管用。”说完嘻嘻笑着走了。
文种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也笑了起来。
越王临政以后,想着向吴国报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他兢兢业业,经常夜以继日地工作。
眼睛打瞌睡了就用蓼草来刺激,脚冷了就用水来泡。冬天他常常抱着冰警醒自己,夏天反而握着火。
把苦胆挂在房门上,进出时都要尝尝,从来没有停止过。半夜里经常暗暗哭泣,哭罢又仰天长啸。
云溪经常和计倪讨论越王的近况,她叹道:“我觉得大王不会得抑郁症了吧,他可能需要个心理咨询师。”
“说笑,你说的那个东西咱们越国有吗?”
“有,我就有证。”云溪一脸认真说道。
“抓点冶肝郁的中药也行。”她又想出一个法子。
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