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村里农户圈养的鸡咯咯叫着, 此起彼伏,扰得人不安生。
雪郁被吵得睡不着,只能醒了。
拖着浆糊般的脑袋,步履沉重地往浴室走, 手碰到门把时, 忽然瞥见房间门是开着的。
昨天记得是关了, 有不关门不关窗就睡不着的『毛』病,怎么会关呢?
雪郁微蹙眉, 心不焉地拿下盥洗台边放着的牙杯, 抿开嘴唇慢吞吞刷牙。
含了口清水正要吐掉,雪郁蓦地扫到布满污迹的镜子上,有一极高挑的身影,就站身后。
一米九或者更高也说不定,夏天穿着针织高领『毛』衣, 五官俊俏又柔情似水, 头发稍长搭后颈上,眼皮漫不经心覆着,身上有股令人不敢造次的冷感, 像古世纪描绘的贵族。
雪郁长得漂亮,有时候某些方面特别忸怩坚持, 比如有人的时候也不会穿着暴『露』,进浴室一小会都要锁住门。
即便刷牙也是。
了眼紧紧闭着的浴室门, 又了镜子里的高身影,神情变得麻木。
雪郁人都不好了, 叫出系统:“戚沉怎么进来的?”
系统:【是鬼,有实体。】
也就是说,古宅里的一切都对戚沉有格挡作, 想去哪、想干什么,只要想就能进来。
雪郁脸颊腾地发热,纯纯吓的:“……那我要是洗澡?”
系统这次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语调有些奇怪:【都是男的,要是我连门都不关,你怕什么?】
雪郁:“……”
你的发言就真的很变态。
雪郁睫『毛』微翘,装作到异样地继续漱着口,表面一副乖样,实际对老好人系统熟稔地提条件:“我不管,我洗澡的时候你要确保不,不然我今天偷懒不走剧情。”
快穿局绑定的那么多宿主里,雪郁是头一个这么娇,又爱提各种要求的。
不干活来威胁系统的,也只有一个。
【……】
可系统真就拿办法,安静了片刻:【好。】
塞着一人一鬼的狭小浴室里,莫名阴风阵阵,雪郁连刷牙的动作都僵下来了,睫『毛』小小抬起,又往浴镜扫了眼。
戚沉还站原地动,轻挑着眉梢,打量的目光投面前抬着纤细后腰的雪郁身上,从粉润的肩头,滑到单薄脊梁,再到衣料松松包裹的腰肢中。
有有礼貌啊,什么呢……
雪郁不自地并了并膝盖,埋着头正要加快速度刷牙,身后的戚沉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两根修长手指曲起,恶劣地、心怀不轨地弹了下盥洗台边的牙膏。
牙膏顺势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雪郁离牙膏有一定距离,外人眼里,它就是有任何外力的条件下自己掉下去的。
正常人到这幅场景后做出的反应都应该害怕有关,雪郁也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恐慌,脸上的困『惑』溢于言表。
戚沉勾了勾唇角,轻轻溢出声笑,似乎觉得这个表情很有意思。
这就是那恶心男人的种?
倒是挺可爱的。
冰凉的手指,如同黏滑的蛇信子,轻轻碰了下雪郁的肩膀,戚沉很感兴趣似的,笑着叫了声:“小寡夫。”
雪郁:“…………”
雪郁就见过这么无聊的鬼,边暗骂戚沉闲得干,边小脸白白地洗完漱,连牙膏都捡就出去了,表现得像是个被灵异现象吓到的人一样。
……
青石小巷两边墙对立,围拢的阴凉地有几个人坐一起,手里拿着蒲扇,有一搭一搭闲聊。
村里什么,唯一值得拿来聊的就是前几年古宅发生的怪,这怪被们反反复复拿来嚼了几年舌根也不嫌腻。
尤其雪郁搬进来后,们聊得更频繁了。
“那可玄乎着呢,那人进去前啊好端端的,住多久就疯了,又挠脖子又『乱』吼『乱』叫的,我有一次见到,吓得两宿睡好觉,你们幸亏着。”
“哎呀,听你说那么多回,我现瞧那宅子都冒着股阴煞气,不过你们说,那城里来的住进去,会不会也发疯?”
“不好说……嘘,来了。”
不远处,貌美的城里人依旧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的模样,端着一副高傲的姿态,像是不起们这些乡下的土包子,和们多说一句话都不体面。
几人讪讪对视几眼,打着哈哈聊起别的:“今年夏天可热啊。”
“可不是,地面都冒热气呢,咱们这也就宋有空调了,真羡慕。”
空调?
雪郁步子慢下来,悄悄竖起耳朵听。
“有啥羡慕的,那东西可费电了,老宋买回来一年到头过几回。也就那年旱,热得不行了开了一小会,几分钟就给关了。”
“心静自然凉,们都这样,咱们这条件,就更别肖想了。”
雪郁眯眼擦了擦肤肉上凝起的汗,若有所思地『舔』了下发红的嘴唇。
本来想去河边的,现突然想改了。
记得系统发给的剧情里,有原主去宋桡荀找机会让开空调,并趁机勾引的一段剧情。
……
几分钟后,宋的门又被敲响。
宋桡荀盯着面前妖艳过头的小寡夫,松弛的眉『毛』拢起来,有些防备:“又借水?”
雪郁眼尾动了动,不轻不重抿了下唇:“不借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那只软绵绵的手为了防备关门,率先搭上了的手臂,雪郁眨眨眼睛,意有所指地哼哼:“好热啊。”
夏天的,雪郁又是怕冷嫌热的体质,软滑的肩、莹润的颈线都出了点汗,像是清荷瓣上凝起的水『露』,有些凄惨,又有些好。
本来不想让进来的。
不知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桡荀已经侧身让雪郁进来了。
和那伙人说的不同,宋桡荀里凉风习习,那股凉气很足,绝对不止开了一时半会的空调。
空调书房,雪郁坐离吹风口很近的凳子上,吹了会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表情都舒展开来。
饶是宋桡荀再不敏感,也知这娇嫩的小寡夫更多是贪的空调来的,而不是因为。
宋桡荀心情不上不下的,既庆幸,又有点不舒服。
只是来吹空调的,应该过会就走了。
宋桡荀坐回尚有余温的凳子前,强迫自己把心思专注起来,翻了页满是数字的小册子。
不过脑地了眼上面着的东西,还翻下一页,就有两只如同藤蔓般的手从后方攀上来,之而来的还有那阵天然的古怪香气,和小寡夫甜软的声线:“你什么?”
宋桡荀瞳孔收缩一瞬,迟钝的脑神经让过了好几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微僵地扫了眼交垂胸膛前的两只手,嗓音发紧:“……账本。”
宋桡荀里是开店铺的,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宋父经常让核实账本。
那只手借力靠肩膀上,随意地翻了翻桌上的账本,雪郁状似诚恳地夸奖:“好厉害,这里的数字是指净利润吗?”
宋桡荀只感觉身后有一片不安分的软滑,脖颈僵着不敢随便动,敷衍地嗯了声作为答复,又蹙起眉尖:“松开坐好。”
雪郁动,含着媚的眼睛弯如月牙:“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嗓音娇娇软软,带着幽香的柔弱身段紧挨着,明明被男人疼爱过,浑身上下却饱含纯情,指尖是粉的,故意撩着的耳廓,仿佛邀请别人和辗转床笫。
宋桡荀额角突突跳,抓住雪郁的手,了点力气挪开:“裴雪郁,别过分了。”
单纯是想让雪郁别挨那么近,的力也那么重,可想到这下就捅了马蜂窝。
小寡夫不心眼坏,连人也娇,被抓了下就叫疼,很明显不高兴了,抿着唇肉:“我也干什么,你犯得着这么讨厌我吗?”
宋桡荀手里捏着的账本被倏地攥起皱褶,下意识:“我……”
“怎么?”
“讨厌你,我们是邻居,你做让我讨厌的,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
雪郁觉得百口莫辩的样子有些好笑,气消了点,眯了眯眼:“怎么不对?”
宋桡荀抿着薄唇不说话,从刚起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身板挺着极正。
雪郁也不意,陡然转了下话锋:“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宋桡荀僵着,却有问必答:“……女孩。”
雪郁当然不信,也戳穿,只:“那两个男的之间这样怎么不行呢?是你想多了,觉得是我就该避嫌,本质是歧视我。”
“……”
“?”
雪郁一手撑着桌边,另一只手懒洋洋抬起,像逗弄狗一样垂着指尖凑到宋桡荀前,偏偏语调又很软:“那如你不讨厌我的话,就亲亲我吧。”
让亲自己的手指。
始料未及的发展,让宋桡荀身体升起燥热,即便最低温度的空调下,也难以忽视的热。
雪郁见不动,声音带着细弱的鼻音,让人心都不由自主软下来:“不愿意?来还是很讨厌我。”
宋桡荀似乎听不得讨厌两字,呼吸微『乱』:“不是,这种一般只有亲密的人能做,我们还不是。”
雪郁手伸得有点累,放下来『揉』了『揉』:“谁说的?你思想是不是迂腐了,我们城里这种很常见的,是表达友好的意思,你说的亲密人能做的,只有那种。”
宋桡荀有些迟疑地低声:“……是吗?”
雪郁语气松动的下一刻挨近,水润漂亮的眼睛眨着,人更妖了,宋桡荀听见说:“我不会骗你,就亲一下而已,我想让你亲我,好不好?”
那张小脸神情脆弱充满恳求,呢喃的几个字全是细小的钩子。
鼻尖晃过一阵怪异的香,宋桡荀微怔间,眼前那只手又摆了上来。
雪郁城里就被富豪精细养着,那双手一点茧子都有,又细又白,根根如同玉石雕砌,天生就长着该被人细细呵护的样。
宋桡荀喉头慢慢滚动,做了几秒思想斗争,缓慢地握住那只蛊『惑』『性』十足的手。
昨天说绝不可能喜欢裴雪郁的人,此刻自砸双脚般,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想这多荒诞、多不符合『性』格,就覆下眼皮薄唇轻轻碰了碰那根细细长长的手指。
宋桡荀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裴雪郁说这是城里人经常做的。
要是不做奇怪。
不想让裴雪郁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的。
宋桡荀低着头,雪郁见不再自己,神情腾地变羞耻起来。
……好无语。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狗血台词。
雪郁尴尬地伸着手指,强忍着麻意让宋桡荀亲。
宋桡荀基本很规矩、很听话地贴着的指节,不会做其多余的,呼吸很热,带着湿气,让雪郁险些忍住去抓的头发,不再自己手指被吻的古怪场面,雪郁『潮』红着脸蛋往窗外去。
却不知到什么,整个娇娇软软的人都惊得哆嗦了一下,睫『毛』可怜地发着颤。
宋桡荀的房子是平楼,窗户外正对一汪望不到边际的田埂。
青草翠绿欲滴,农民辛勤劳作,田地们的开垦下愈发有生机,戴着斗笠的农民分为两拨,一拨往竹筐里扔熟透的菜,一拨耕种农作。
除此之外,还那扇窗户上到了程驰,手里拿着蓄满泥土的锄头,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做农活。
穿着粗褂短裳的男人梗着脖子,像痴了,一动不动的眼睛带火,着攀宋桡荀身上极尽妖媚的小寡夫,着那根被吻出淡粉的纤细手指。
有那么一瞬间,想冲进去也尝尝是什么滋味。
一定很甜。
那小寡夫连气味都是香的。
手指肯定也很香甜。
程驰怔然痴愣的目光让雪郁整张脸都迅速臊红,可以应系统要求宋桡荀面前维持好轻浮放『荡』、爱卖弄风情的人设,不代表想让别人见。
收回那根有些『潮』的手指,雪郁忍着发颤的声线,故作平静:“……把,把帘子关上。”
宋桡荀顺着的视线也到了程驰。
见雪郁神情不自然,宋桡荀不敢怠慢,起身朝程驰点了下头,而后两边单薄的窗帘往中间拉。
室内暗下来,也挡住了程驰火热的、令人不适的视线。
……
不速之客的凝视,打断了一室的旖旎。
雪郁红着脸蛋,纸巾擦着湿软的葱白指尖。
宋桡荀见沉默,以为很介意被人到的,嘴笨地低声:“我不知那里,平常们下午出来干活的。”
只有程驰的地离们最近,们白天要去镇里买东西,只有下午会来地里干农活,不知今天怎么提前了。
雪郁把纸巾扔垃圾桶,刚要说什么,门口突兀地传来一阵有力量的敲门声。
宋桡荀皱了下眉,片刻后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程驰,坚实的手臂提着一筐东西,嘴里和宋桡荀说着话,眼里却不停往里面瞥。
像找什么人。
宋桡荀眉心又蹙紧了点,第二次提醒:“还不进来?”
程驰总算被叫回了魂,讷讷地应声:“好。”
程驰和宋父关系匪浅,以前也常来做客,两很亲近,程驰一般都喊宋桡荀为哥的。
不算宽敞的书房瞬间塞了三个人,雪郁抬起眼扫过去,就撞见程驰如狼似虎盯着自己,和刚外面一样,完全有要掩饰的意思。
……什么啊,身上是有金子吗?
雪郁觉得烦,别过了脸。
宋桡荀其实必要和雪郁解释的,进来就不受控地开口:“说干活干累了,想进来坐一会。”
雪郁轻轻点了下头:“那我就先走了。”
也程驰,摆出外人面前一惯的嫌贫爱富姿态,刻意退避三舍地离程驰很远,只还走到门口,就被程驰拦了下来。
雪郁一瞬间以为这人想打。
程驰是正八经的农户,手臂的肌肉,还有腹上的几块腹肌,不穿衣服都非常明显,高高壮壮的像铁马似的,和雪郁这种娇嫩雪白的人完全是两个种。
再摆上那副直勾勾盯着人的样子,就真的像要打人似的。
雪郁微抿着唇,脸『色』有点白。
程驰上去挺能唬人,凶神恶煞的,却完全不知怎么和雪郁这种上去含一口都会化的人相处,说出的话蹩脚又不连贯:“我摘了几个子,新鲜的,你留下来一起吃吧。”
“子?”雪郁微愣,这见地上竹篮里鲜红的、还聚着『露』珠的水,卖相很好,不咬都知很脆。
程驰『摸』了『摸』鼻尖:“嗯,今早山上摘的,你们那里应该很少见。”
雪郁贪空调,本来也不是很想走,见程驰给台阶,顺水推舟地朝宋桡荀:“我晚点再走,可以吗?”
宋桡荀抬了下眼皮,嗓音沉沉地“嗯”了声。
程驰目光一直挪开过,从进书房起,就跟黏胶似的粘了雪郁身上。
好可爱。
想过雪郁是这样的。
见过雪郁前,根据村里人的描述,把雪郁想象成了一个恶毒又尖酸刻薄,只是会耍手段的心机丑陋寡夫。
和眼前漂漂亮亮的、香香软软的人形象有一丝雷同。
比程驰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好,很讨人喜欢,像一株脆弱的花束,天生适合被娇养宅子里,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程驰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发散思维,酸妒地想起雪郁任由宋桡荀亲的模样。
来了多久,就和宋桡荀亲亲热热的,两人还挨那么近。
也不知之前有有做过更亲密的。
而且为什么都让宋桡荀亲自己了,对就这么不客气?
好像很不喜欢。
同是乡村野夫,还搞什么区别待遇。
雪郁不知程驰脑中的弯弯绕绕,微弯着腰,对那篮子有点馋,脸皮又厚到那份上,好意思伸手拿。
程驰是被那股香气晃过神的,雪郁夏天穿得单薄,白嫩嫩的手脚『露』外面,香气也很难掩饰。
手臂肌肉紧了紧,像个愣头青似的,冒冒失失地那只粗糙掌挑了个肉饱满的递给雪郁,还怕城里人挑剔,特意:“是干净的。”
雪郁说了声谢谢,刚要接过,对方又把子拿走了,疑『惑』地扬眉:“嗯?”
那尾音能勾魂似的,程驰耳朵根都酥麻了一下,吞吞吐吐:“我手脏,我去洗一遍。”
“不了,我自己来。”
雪郁不习惯别人给洗,从程驰手里接过子,问了宋桡荀地方,就朝厨房去了。
水龙头刚打开,后面就传来脚步声,是程驰,也来洗水的。
雪郁淡淡地收回视线,专注洗着手上那个,旁边淅淅沥沥的水声相继响起,程驰粗糙掌仔仔细细洗搓着皮,手臂的肌肉因力而蓬起,洗完一个,忍不住了雪郁一眼。
“你是不是涂香料了?”
雪郁:“?”
程驰怕听不见,关了水龙头,那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雪郁的脸:“我妹妹说,城里人身上香,一般都涂了香料。”
雪郁:“…………”
犹嫌不够,还补充了一句:“你身上比我妹妹买的那瓶香料还香。”
雪郁麻了。
话好多啊这个人。
雪郁闭紧嘴当哑巴,想当听到。
程驰是懂意思还是怎么,沉默了一会,又问出更过分的:“你和宋桡荀有接吻吗,我到以前。”
这问题其实有些逾矩,迫切想知两人的关系有有止步于亲手指。
雪郁被问呆了,愣了会,绷着小脸不耐烦:“你是不是管多了?这种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驰嘴巴笨,不会说话,问那话有想气的意思。
雪郁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坏,刚刚对缓和的态度又恶劣起来。
雪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着水正要出去,身后的程驰又突然出声,像是刚会开口说话,有些生涩地叫:“雪郁。”
雪郁烦得不行,还是停下来,翘起淡漠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生动地问,还有什么。
粗糙高硕的男人缓缓吞咽了一下,视线拢着娇娇弱弱的小寡夫,像询问一很想知的难题似的,开口问。
“怎么样可以,像宋桡荀刚刚那样亲你?”
不仅是亲吻。
……还想和去的丈夫一样疼爱,『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