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北部的一处小院子里。
青年男人正不断往马车上搬着东西，满头大汗，嘴里还不耐烦地催促着：
“你这婆娘，快些点，万一被人家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催催催，你就知道催，谁让你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女人反唇相讥，丝毫不留情面，手里却也没有停下动作，“娃的东西的多，可不得多收拾一会。”
忽然院中一阵冷风吹来，二人瞬间觉得浑身舒爽、干劲十足，然而片刻后，几倍的灵力接踵而至。
舒适感不再，巨大的压力使男人直接跪倒了地上，女人坐在原地动弹不得，还有个小孩子在房间里哭闹不止。
身着青衣的少女轻飘飘从墙头跃进来，黑发飞扬，眉目如画，下巴轻佻，唇角微勾，手里还拎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
悦耳的嗓音响起：“大哥这是要去哪？”
包子铺老板一见到是早上用上品灵石买包子的少女，一下就慌了神，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强。
此时他还把她当做是哪个大家族的败家子，赶紧稳住心神，快速想着应对之法。
男人强忍着压力跪向少女，重重地磕起头来：“姑奶奶饶命啊，小人一时昏了头，贪了姑奶奶两颗灵石，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把这两颗灵石还给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啥都不懂的大老粗一般见识啊。”
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最爱炫耀的就是钱财和修为，最喜欢听的是奉承之言，最看不起的则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面对底层人的求饶，他们的虚荣感会得到极大满足，他们会觉得：两颗灵石而已，就当是喂狗了。
他此刻双手捧着两个灵石，身体颤抖不已，泪水留了满脸，像是悔不当初、惧怕至极的样子。
羽离此时内心百感交集：怎么又来一个抢她饭碗的？还演得一点美感都没有。
“灵石我就不要了。”
听到少女的声音，包子铺老板脸色顿时沉稳了些。
果然和他想得没差，接下来无外乎就是殴打和辱骂，或者帮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换来另两个上品灵石，值了。
男人咬了咬牙直接磕头：“谢姑奶奶！只要您肯放我一家人性命，小人做什么都愿意！”
“哦？真的吗？”羽离弯下腰扯起男人的头发，让他对着自己的眼睛，樱唇轻启，“那我要你给我蒸一万个肉包子，现在就要。”
男人瞬间呆若木鸡。
为什么这少女不按常理出牌？一万个包子？这还不如让他去死。
***
本来被装上马车的蒸屉又被卸了下来，女人一边包包子一边大骂男人不做人干的事，男人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不断揉面、上蒸屉，循环往复，根本没时间理会屋子里小孩子的哭闹，只想赶紧送走这位瘟神。
羽离和牧南寻坐在旁边一手一个包子吃得欢快，时不时还大笑几声。
看得男人一家脸色更黑了。
转眼又熟了一笼包子，羽离拿出一个小乾坤袋，将包子悉数装下，然后交给牧南寻：“这些你拿回去吧，也不能让你白干活，这袋子也送你了，能装很多东西。”
牧南寻双眼发亮：“谢谢阿离姐姐！”
“可是你什么时候教我修炼呢？”
“嗨呀，你这小东西急什么，早晚会的！”
“……”意思是现在是中午就不教了呗？
羽离咬了一大口包子，心想着小东西还挺有上进心，可是包子实在太好吃了，得等她吃饱。
突然一阵奇怪的空虚感使她回过神来，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阵阵心悸随之传来，她痛苦地捂住了心口，包子掉落在地。
小南寻看出了她此时的不对劲，悄悄问道：“阿离姐姐你怎么了？”
“嘘。”羽离示意他别说话，随即看了看院中正忙碌的二人。
二人忙着蒸包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这才伸出手在空中拂了一下。
院中顿时迷雾一片，男人发现眼前的东西都看不真切了，他挥了挥手询问道：“有人吗？”
“包子我下次来取，你们可别跑哦~”少女清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片刻后迷雾散去，院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街道上空少女带着小男孩一路飞奔，所到之处树枝颤动、枯叶卷起。
牧康正在家中做活，突然院中闯入两个人来，正是羽离和牧南寻，惊得他手里工具一扔，紧忙跑上前去。
青衣的少女躺在地上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涌出，看起来痛苦至极。
牧南寻摇晃着她的身体，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阿离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别摇了，我没事。”她奋力爬起，跌跌撞撞走进屋里，虚弱道，“你们先别过来。”
牧康二人早吓傻了哪敢不听，生怕自己惹出了什么祸事害了前辈。
羽离颤巍巍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护心丹送入口中，然后勾起手指想要探查体内的情况。
这一下她直接愣住了，是修为！她的修为在消失！
她强撑着直起身伸手捏决想要阻止境界的下跌，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眼看着就要跌至元婴期，丹田内的元婴已经忽隐忽现。
境界下跌过快，羽离此时虚弱至极，活了五百多年了，变成凡人怕是会直接变成枯骨。
早就听说混元墟的仙人自私下界会引来天罚，轻则修为受损，重则降下天雷。本来她以为自己算是人修能够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来了。
她进入玄镜已三个时辰还没见到神女，看来推她的人本就没打算告密，而是想让她死在这。
想到这里羽离不禁冷笑一声，真是好算计，看来是她的存在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不过得谢谢那个人，在混元墟想死死不成的生活她早就受够了，要是这次托了这人的福能脱离苦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前提是她死了。
要是她未死，那人还不小心露出了马脚的话，那她定会把那人找出来，抽皮扒骨，捏碎元神。
羽离意识渐渐模糊，修为大幅下降带来的虚弱感使她没办法再支撑自己，正在双眼要闭上之际，她忽地听到识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羽离，羽离？是你吗？你怎么了？”
她身旁的虚空中撕裂出一个巨大的裂口，里面一片黑暗，但是却有混元墟的气息。
“祝余……”羽离抬起手将一丝灵力注入旁边的裂隙中，闭上眼失去了意识，嘴角却是带着笑。
看来上天并不眷顾背后下黑手的人啊，老东西你可要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
牧康二人在外面站了许久，房中却始终没有声音传出来，他们害怕羽离出了什么事，最终还是将房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房间中一切如常，没有丝毫有人来过的痕迹，更没有少女的身影。
父子二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纷纷感慨：
不愧是渡劫前辈，果真是神出鬼没、深不可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