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和娘说,怎么还文绉绉的?”
“娘,我想读完县学就不考府学了,早点出来谋个差事。”
“你别胡思乱想,好好读书,你读府学的花销,娘都攒的差不多了。就是读到都学,娘也供得起你!”
“娘很希望我做官吗?”
“娘当然希望你能做官,不是娘要跟着你沾光享福,是娘想看到你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平平安安。战场上死的人,闹了饥荒饿死的人,有哪个是当官的,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娘,当了官也不是万事大吉,周县令不就全家下狱了,你觉得周县令是贪官吗?”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他是不是贪官,我听说别的地方都羡慕咱保栓县日子好过,那周县令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娘,周县令是被冤枉的,而且今天押送他的车队被袭击了,死伤了好多人。”
“啊!还有这种事?周县令被杀死了?”
“那倒没有,袭击车队的人可能是要救周县令。”
“什么人要救他啊?”
“不清楚,也可能不是救他,是为了坐实了他的罪名,目的是让他万劫不复!”
“娘被你说糊涂了。”
“官场就是这么复杂,是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却比战场还要危险的多。娘对我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那当然是平平安安!”
“那您就听我的,我早点谋个差事,我向您保证,我会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
“涵儿,你书读的这么好,放弃太可惜了!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可是你爹用命换来的啊!”夏涵母亲说着哭了起来。
“您别难过,不去府学上学,我就能一直陪在娘亲的身边了,我早点娶个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不也挺好吗?”
“你和谁学的这些胡话?娘觉得你还没长大呢!娃娃生个娃娃,真是笑死人了!”夏涵母亲闻言,不禁破涕为笑。
“您同意了?”
“娘知道你的想法了,这到府学考试还有些日子,你再好好想想,到时候再做决定吧!”
“娘,咱家和贺叔的事也得处理一下!”
“什么事?”
“我爹当年和贺叔的约定,合股不像合股,租房不像租房,迟早要出问题。”
“那要怎么处理?”
“和贺叔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要么合股,要么租房,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些事娘也不懂,你要是想好了,你和你贺叔谈吧。”
“行,您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你和娘说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
“没有,你刚还说我是个娃娃。”
“看上了你就告诉娘!”
“真没有!”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很八卦!这是一晚上被母亲问了十几遍之后,夏涵得出的结论。
接下来几天里夏涵都在关注周县令的案子,从高国凡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三位重伤的士兵已经死了两个,带回来的两个俘虏都死了,一点口供都没有拿到。
严重的外伤在这个时代很难活下来,郎中面对失血过量和感染束手无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县衙的信差已经把呈报的公文送到了府城,县衙的捕快也去了案发地点,应该是王松他们离开后,那伙人又回去处理了现场。
战斗的痕迹还有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只能画图和笔述,总之没有什么收获和发现。
整个县城的气氛都很沉闷,或者可以称之为诡异的平静。
就连天气都很反常,一连几天都是乌云密布,越聚越多的乌云将天空变成了青黑色,天空越压越低,仿佛就要和大地融合在一起。
北方的夏天,昼夜温差大,中午再炎热,早晚也会很凉快,而这几日就是到了半夜还是感到闷热,让人喘不上气的感觉。
人们都知道这是狂风暴雨的前兆,酝酿的越久,来的越猛烈。
大家开始为快要开镰收割的麦子担心。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就连县学的学生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夏涵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听课,一直在琢磨做一副三国杀纸牌,这个世界没有三国那段历史,夏涵把记忆中的三国演义当成故事给高国凡他们讲过,知道人物背景再玩这个游戏就很容易上手了。
难的是做纸牌的材料不好找,这个世界没有塑料,也没有卡纸,能找到的纸都太软了,玩几次就会碎了,木片做武将牌和身份牌勉强可以,判定牌太多了,用木片做也不合适。
夏涵想到了一个人,可能会帮到自己,贺叔家的姑娘,小名叫燕子。
燕子比夏涵小两岁,据说八岁之前夏涵对燕子得叫姐姐,原因很简单,不叫就得挨揍。
八岁之后还是常挨揍,一个千年之后,几十岁的灵魂被一个小丫头整天暴打,那是屈辱他妈给屈辱开门,屈辱到家了,所以就是被打死,夏涵也不会叫姐姐。
在燕子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最有种的人就是夏涵,也是唯一一个燕子揍到自己都害怕的人。
于是两个人成了彼此的噩梦,夏涵看到燕子就想起自己的疼痛,燕子见到夏涵就想起自己的软弱。每次见面两个人就会互相盯着看,一个想的是大不了你打死我,另一个想的是大不了我打死你。
盯着盯着两个人就长大了,见面也越来越少了,但两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彼此。
夏涵觉得那个疯丫头啥都爱玩,也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准能找到合适的材料。等把合股的方案想好了就去贺叔家里,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保栓县外的官道上,十几个人的马队正在急行,这些人清一色的白马银鞍,青衣黑靴,腰间配着军中制式的横刀。众人见保栓县城出现在眼前,策马扬鞭,速度又快了几分。
片刻间马队就进了县城,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嗵~嗵~的声音。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道紫色的闪电仿佛划开了天幕,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将马蹄声也盖了过去,暴风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