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启凡表情凝固,脸色铁青,像一个青面僵尸一样,双眼直勾勾盯着战场中的血与火,眼神中充满了愤懑、不甘和无奈。
四座攻城塔被焚烧,熊熊火焰把他的希望全部烧成了灰烬••••••心都停止了跳动。
功亏一篑啊!
真的是功亏一篑!
早知道是现在的结果,就应该把所有攻城塔都放在南门,集中力量攻击一点。
他清楚宇兵守城有两把刷子,但想到自己这么强大的攻势,拿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谁知这么强势仍不能动其分毫••••••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事。
攻城自古围三阙一,给城内虚留生路,守军才会有逃跑的念头。
他命令四面攻击,看似违背兵法,其实是对兵法的最好诠释。
打仗靠的就是气势!
四路进攻,没有佯攻,没有助攻,全是真真切切的主攻。
这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一次把霖州城拿下,要么一次把宇军打怕打残。
等第二次攻击时,宇军就成强弩之末。
自己拥有十多万兵将,宇军才区区数万。
他们在四道城墙上都得分配兵力,如此一来,兵力就会捉襟见肘,只要攻击力度大,宇军的防御窟窿将更大,谁知打残打怕的是自己••••••胡启凡不敢再想了,他强行让自己镇定,突然想到其他三处的战斗。
对啊!
四路进攻,还有其他三处呢,沮丧个啥。
或许现在已经有人打开缺口了。
希望有了寄托,胡启凡瞬间又恢复了相信。
胡启凡喊过三个传令兵道:“你们三个分别去东、西、北三门,询问战况和战损,速去速回!”
“是,大帅!”
三骑飞奔而去,胡启凡再次把视线专注在战场,看到的情景让他再次心如刀绞。
冲车队伍早在城门前成为碎肉。
砸冲车的石头垒得比冲车还高,还怎么撞击城门?
出来搬石头是寻死,不出来又是等死••••••好为难啊!
挖墙脚的士兵死的很悲惨。
也不知宇兵扔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剧烈燃烧,整个车都烧起来。
大火烤炙,轒辒车空间内达空气瞬间被消耗,里面掘土的士兵顿时呼吸困难。
此刻要么在里面晕倒,要么被烧死在里面,要么钻出车来透气。
结果不用说,钻出来的辉兵,迎接他们的就是石头和箭矢,钻不出来的••••••或许会落个全尸,也或许就是焦尸。
南门进攻已呈败相,但胡启凡还得苦苦支撑。
万一其他地方打开缺口,南门撤兵,辉军就会分兵去堵缺口。
这可是个会影响全局的撤兵命令,在这个节骨眼上得十分谨慎。
但此刻,胡启凡自己都不相信了。
南门他亲自督战都固若金汤,其他三门••••••哎,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报••••••”
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下马单膝跪地道,“大帅,西门没有攻上城头,攻城塔烧毁,云梯等器械损失无数,勇士们死伤超过六千••••••”
胡启凡摆摆手,传令兵起身退下。
他实在不想听这样的消息。
一会儿去东门的传令兵飞马奔来,结果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和西门唯一的差别就是,死伤人数超过七千。
等北门传令兵带来相同消息后,胡启凡话都没听完,长叹道:“鸣金收兵!”
这时候胡启凡开始怀疑自己攻城战术的正确性了。
撤兵后他必须制定更合理的攻城策略。
••••••
“辉军撤了••••••”
霖州城头一阵欢呼。
这仗足足打了三个多时辰,根本就没有喘息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看着城墙下的死尸,守军觉得自己实在伟大。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城墙一直没有被敌人占据。
奇迹啊!
听到辉军撤退的消息,孟青云迅速来到城头,他拿起望远镜看了少顷,对史金朝道:“传令战士们打扫战场,受伤的辉兵只要不攻击就不要杀,让他们缴械,放他们离开,就说宇辉两国友谊长存,大宇真不愿意把刀子通到朋友心口,都是辉国一些高官,为了自己私利发动了不义战争••••••并让辉兵带话给胡启凡,日落前让他派兵来收尸,我军不会射杀任何一个来收尸的军士••••••”
为什么啊?
辉狗打到城下,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怎能放他走?
大卸八块都不解气!
“孟大人,辉人就是恶狗,放他们回去,伤好了又会来攻城。还有就是,把这些尸体都堆积在河边,震慑再来攻城的辉军••••••”
有人想不通,开始质问,当然,口气还是很友好。
“你这厮懂个锤子,敢质问孟大人?”
史金朝眼睛一瞪,斥责道,“打仗靠的是脑子,哪能蛮干?这是大人的妙计,你想想,辉伤兵若是回去,把大人的那番话传开,其他兵将还有心思打仗吗?士气顿时就瓦解了!”
“让他们收尸也是不错的招数,胡启凡若不派兵来收尸,辉兵会怎么想?为胡启凡卖命,死了连尸体都不给收,谁还愿意打仗。”
“若是来收尸,看到那么多死去的战友,对他们的心理震慑才大。若是按你那样,不但达不到震慑目的,反而会激起他们仇恨之心,众志成城来攻打霖州城,我们压力陡增••••••”
迟疑者这才明白,对孟青云敬佩更盛。
这道命令同时下达到四城门。
••••••
一个被震天雷炸晕过去的辉兵突然醒来,他刚要起身,一枚长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举起手来,敢动一下,老子就宰了你!”
“别杀我!”
辉兵高举双手,跪在地上求饶。
此刻再没必要死战,其余人都撤走了,自己死战毫无意义。
“能喘气的辉兵都别装死了,孟大人仁慈,要放你们回去。孟大人说了,宇辉两国友谊长存,两国人民都是好朋友,大宇军是仁义之师,真不愿意把枪尖对准朋友,但有什么办法,都是是辉国一些高官,为己私利发动了这场不义战争••••••”
一个士兵滔滔不绝说完,另一个士兵接力,悲戚道,“辉军弟兄们,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多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父母妻子多么期盼你们回家,但是••••••你们再看看地上躺的这些战士,他们没有父母妻儿吗?他们的父母妻儿不盼望团圆吗?可这张熟悉的脸,他们再都见不到了••••••这是谁的过也?”
这个士兵还假意用袖子擦了下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接着道,“大宇军不杀放弃抵抗的人,你们回去告诉胡启凡,这么多士兵为他卖命,如今安静的躺在霖州城前,他的心可安?如果有愧,就来替枉死的战士们收尸。孟大人承诺,对收尸的兵士,我军绝不放一箭一石••••••”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那些辉伤兵都慢慢起来,相互扶携而去。
腿脚有伤者,宇兵把战场上的棍棒递给。
甚至在离开时,宇兵还举手说再见。
辉伤兵心里不死滋味。
明明是战场上的死敌,此刻却有种依依不舍的离别。
宇兵彻底打扫战场,顺便把挖坏的墙脚也补好,护城河中的那些土袋尽数挖开。
下一次攻城,这条河里又是敌人的忘川河。
武器衣甲收获无数。
死马或伤马都拉进去屠宰,煮熟全城人吃。
孟大人说了,这可是肉,不能浪费。
••••••
战地医院中医护人员忙得团团转。
伤兵太多,他们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用。
幸亏孟大人有先见之明,扩充了好多帮忙的人,否则真捣腾不开。
轻伤员包扎后去伤兵营休息,等护士忙完就去按时间换药。
重伤兵就在医院救治,还要住在医院观察治疗。
一直忙碌到太阳落山,才算忙完。
王小凤松了一口气,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了把脸。
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
再累也要把自己收拾整齐。
她看到镜子中有点苍白的脸,不由想起了一个人,一句话。
“小凤,我叫文建成!”
这几乎成了一个梗,医院护士常用这个梗来调侃自己。
战争真残酷,今天没有救下的战士就有好多,他们都那么年轻••••••突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今日怎么没来医院?
难道他••••••呸呸!胡思乱想什么?
肯定是打仗累了,吃完饭在军营休整,或者是军中管得严,出不来••••••
王小凤正在安慰自己,就听炊事员敲着铁板,扯开嗓子高喊:“吃饭了!所有医护人员都来食堂吃饭••••••”
是有点饿了。
小凤进了食堂,打了一份饭。
伙食不错。
红烧马肉加白米饭。
忙忙吃完饭,小凤就准备去伤兵营。
三百护士们都有分工,五十人夜里去伤兵营,一百人在医院照看重伤兵,其余一百五十人明晚换班。
“小凤,等等!”
小凤转身一看,是平日喜欢打趣自己的李嫂,她赶过来,眼神扑朔道:“小凤,你知道不知道••••••”
李嫂突然没有下文,小凤很是奇怪,还道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忙问道:“李嫂,啥事?”
李嫂思忖稍许,吞吞吐吐道:“就那个••••••那个人,他出事了!”
王小凤突然心跳加速,似乎知到李嫂口中的那个人是谁,神情慌张道:“李嫂,是谁?那个人是谁?”
“就是••••••就是文建成••••••”
“轰••••••”
ps:祝大年初四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