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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瞪大了眼睛看着亲亲热热的两个人, 捶胸顿足咬牙切齿,恨恨转身看向还在车厢的郭奕, 调整表『露』笑容,“奕儿来,爹抱你来。”
郭奕默默后退,眼巴巴看向荀彧,弱小,可怜,又无助。
大人是荒唐的,孩子是无辜的,荀彧淡定的放下竹帘隔开郭奉孝的目光,带着郭奕走下马车, 询小家伙待会儿是回家还是留在这。
郭奕也知道要去哪儿, 于是转头看向爹,“阿爹?”
“你大了,阿爹管住你了, 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还需要别人的意见吗?”老父亲看着缓缓走远的马车, 叹一声开始自怨自艾,刚说了没两句察觉们家主公凉飕飕的目光,打了个哆嗦立刻恢复正经, “阿爹还有公务要忙, 奕儿和小公子一起玩,等待会儿凉快了再和阿爹一起回家。”
正经起来的郭奉孝的确挺像么回事儿,就是让人有些大习惯。
原焕让管事带两个小家伙回房间,然后示意其几个人跟一起去书房,“豫州的战事已经开始, 等战事结束,我准备奏请朝廷任命钟元常为豫州牧来坐镇豫州,稍后还请文若封书信送去钟元常府上,也好让有点准备。”
陈王刘宠号称兵马十多万,但是战斗力还真没有多强,在北有孙坚南有赵云的况下,能坚持半个月都是超常发挥。
天气正热,将士们也想速战速决,现在开始安排,等豫州战事平定,便能直接给朝廷上书,王允给面子,也用给王允留面子,左右王司徒也蹦跶了几天。
“可是安要有变故?”荀彧脚步一顿,沉『吟』片刻开口道,“陈王已是秋后的蚂蚱,梁王无意掺和这些事,豫州没有州牧同能很快稳定下来,为何要让元常担任豫州牧?”
郭嘉抱着手臂走在一旁,听这话下意识脱口而,“西凉有变,主公要保元常?”
荀彧皱了皱眉,正要再些什么,就见吕大将军瞬间打起精神,双眼炯炯有神的道,“主公要开始打西凉了吗?”
打吗打吗?要打西凉第一个请战!
西凉大马的名声大的很,早就想和凉州的骑兵较量较量了,都是边郡,都是骑兵,们并州铁骑比西凉大马差。
原焕无奈的看了一眼听见个地名就想打的吕奉先,看几个人额上都有汗珠,让们去梳洗一下再来书房。
书房没有冰盆,让们这么去,只怕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吕布和荀彧身体好,郭嘉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万一中暑,天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好,能给这惯爱逃滑的家伙留可乘之机。
窗子旁边的香炉烟气袅袅,随着微风飘满房间,书案上的公文从来没有少过,管什么时候来,总是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
原焕无声叹了口气,走书案后面坐下,随手打开几卷竹简,又捏捏眉心放了回去。
另一边,荀彧换上干净衣服一身清爽走来,看郭嘉在外面探头探脑摇头失笑,“奉孝怎么先去书房?”
“刚才就和你说了有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要挑人少的时候说。”郭嘉拍拍手站起来,朝旁边的侍仆从笑笑,这才和荀彧一起去书房。
吕奉先家伙讲究,从井提几桶凉水就往身上泼,凉快了之后立刻跑去书房请战去了,荀文若又太讲究,主公对们也又向来纵容,热水熏香缺,如果是接下来还有事要做,这人还能更加磨蹭。
看来看去,还是郭奉孝最好。
郭嘉摇头晃脑的感慨着,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这儿离书房太近,走快了说完。
荀彧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立太学于国,设庠序于邑,主公立邺城书院只是应一时之急,将来如何尚未可知,主公可知奉孝如此猜测?”
郭嘉停下脚步,笑眯眯看向好友,“文若真的猜主公想要怎么做?”
京城有太学来导权贵官宦子弟,郡县中有庠序来导各郡县的年轻人,更有甚者,世家内部自己还会设有家学,只是管哪一个“学”,都会对寒门子弟开放。
邺城书院敢为天下先,率先让寒门子弟有学的机会,可只是为了应一时之急,主公命志才和子龙跟在袁术身边,又让志才在南阳总管政务,早已可看对寒门子弟的态度。
书院开都开了,怎么可能干点大事,藏书楼万卷典籍看着都眼馋,主公能毫无顾忌的拿来供士子们阅览,估计皇帝都舍得下么大的手笔。
荀彧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避开郭嘉的视线想说话。
“子曰,有无类,主公用人只看才能身,此乃天下人之幸事,文若该高兴才对。”郭嘉踱着步子走在旁边,顾好友的拒绝直接上手勾肩搭背,“还是说文若觉得你我的本事导来的孩子会如旁人?”
“奉孝莫要胡言『乱』语。”荀彧将搭在肩膀上的爪子拍下去,叹一声说道,“主公任人唯才是好事,但是奉孝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将会招致多少麻烦?”
“想过了,正因为想过了,所才来找文若商量。”郭嘉眨眨眼笑的开心,踮起脚尖附荀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说完之后潇洒走开,只留下一个失了往日从容的荀文若。
所谓子孙有才,即便没有父祖辈的积累,也一能有所成就,而子孙没有才能,就算父祖辈留下再多财产名望,也都是为别人做嫁衣,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
们家主公么大的家业都在乎了,们这些小虾米算什么,干就完事儿了。
郭鬼才是个服输的人,天底下最能搞事儿的必须是,其就算是们家主公也行,主公现在只是开了个书院,这算什么,各州各郡各县都有官学,邺城书院除了招收寒门子弟有点特殊之外毫显眼。
要干就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如再着手建个专为贫苦人家幼童开设的书院,从小开始培养才能忠心耿耿,比培养成年人更加便利?
战『乱』四起,最先被抛弃的就是老弱『妇』孺,冀州的况还好些,至少有官府能够接济,换成其穷苦郡县,粮仓干净的老鼠都屑于光顾,官署的官吏自己都快活下去,更没法赈济百姓。
何况战『乱』之后多有将士遗孤,军中抚恤做的好,些孩子或许能侥幸留下『性』命,万一遇上只管征兵管抚恤的军队,去当兵的男丁阵亡,最可能发生的事就是媳『妇』改嫁孩子流落街头。
要是实在接受了,挑些人只导将士们的遗孤,求们对经书有多精深的见解,能识文断字就足让们大之后谋生。
可是和天下世家过去,只是想法子解决军中抚恤题,为主公将来更好的征兵做努力。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行,得赶紧把这个主意告诉主公,如果主公采纳,就是万千将士遗孤的大恩人。
连廊之下,郭嘉蹦跶着就拐没影儿了,荀彧忍住又叹了口气,再这么胡闹下去,也知道将来的况会是什么模。
主公走寻常路,郭奉孝离经叛道唯恐『乱』得够厉害,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干的事自然是惊天地泣鬼神。
按照最初的设想,主公身凡,汝南袁氏的名声便能让麾下人才济济,只这么想,任谁看现在的局势都会想别的地方。
天下大『乱』,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袁氏之名占据冀州招兵买马收揽人才,便是将安宫城的位取而代之也是没有可能。
可是现在,事和最初的想法完全同,们家主公对世家子弟来者拒,但是同时还想培养一批没有家族的干扰、一心只忠于的人才。
这已经是离经叛道可形容的了。
荀彧了一口气,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又迈开步子,倒是一定要和们家主公唱反调,家族对而言的确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费劲手段来维持家族的地位,而是培养族中的年轻一辈。
正如奉孝所说,子孙没有本事的话,们这一辈留下再多的名声再多的钱财,后世也什么都留下来,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家中没有肖子孙。
只是能接受,代表所有世家都能接受,甚至就算接受,颍川荀氏其族人也会在这件事上都和站一起。
主公若真和奉孝弄只接收寒门子弟的书院,世族和寒门就再可能太平,人之在世,逐利而往,此举动的是所有世族的利益,怎么可能么容易就做成?
郭嘉脚步轻快来书房,规规矩矩的行礼入座,等们家主公和吕大傻子说完才准备开口。
原焕给了吕布一个安抚的眼神,侧过身来开口道,“奉孝在高兴什么?”
郭嘉『露』一个无害的笑容,“没什么,只是给奉先将军找了更多征战沙场的机会。”
荀彧走门口,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就听这句话,感觉自己刚才的惆怅有点多余,是傻了才觉得这混账家伙会管顾瞎胡闹。
这家伙要是没有后手,也可能把事告诉。
“文若,坐。”原焕抬眸示意荀彧坐下,朝郭嘉抬抬手,示意开始表演。
郭嘉笑的更加开心,毫拖泥带水的把刚才灵光一现想的主意说了来,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然后朝吕大将军拱拱手,“若事成,还要多辛苦奉先将军才是。”
吕布听的晕晕乎乎,这事儿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辛苦,堂堂军中主帅,将士们的军饷抚恤需要亲自打理,军中主簿把各种账本整理好,最后给抱个数字就行,太细致的东西懒得管,也没本事管。
让挨家挨户去谁家孩子要要读书这种事真的做来,真让上门,别说将士们家的小孩儿,只怕连大人一起都能吓个半。
这是难为人吗?
吕大将军越想越觉得行,于是硬着头皮看向们家主公,“主公,劝学这种事,是是要找个读书人来做,布一介武夫,虽说粗识几个大字,但是这种事还是让经验更加丰富的读书人来吧。”
觉得典农官就很适合,劝农和劝学都是劝,劝大人和劝小孩也没啥区别,要让在典农官之外再设个典学官?
管典什么官,总之就是,别难为成?
郭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奉先将军说什么?”
吕布高兴的瞪过去,想着们家主公就在旁边能太凶,勉强记着说话要委婉,“奉孝先生刚才没听清吗,布的意思是,最好还是让别人来安排军中子弟读书的事,这事儿我可能干来。”
这家伙真是的,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推给别人,自己来干好吗?
在主公身边做事还么疲懒,主公底看上哪儿了?
郭嘉喝杯茶压压惊,心中升起了同的困『惑』,在主公身边做事还么开窍,主公底看上哪儿了?
天底下能打的只吕奉先一个,留这么个人在身边还够糟心的,干什么啊这是?
荀彧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算是看来了,郭奉孝聪明的脑袋瓜无人能及,平日有无数种法子惹人生气,可是这聪明的脑袋瓜现在却遇了敌手,再怎么聪明,遇听懂话中深意的木楞脑袋也是对牛弹琴。
倒是有趣。
荀文若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趁两人在旁边互瞪,看向们家主公温声说道,“主公想要扶持寒门是可,只是能是现在,主公刚刚在冀州站稳脚跟,扶持寒门是三五年就能做成的事,为了主公的大业会毁于一旦,此事能『操』之过急。”
“我还为文若会劝几句,螳臂当车,知知却,量力而轻敌,怒其臂当车辙,知其胜任也,我等如今所为,与臂挡车的螳螂无甚同。”原焕笑着回道,听着郭嘉和吕布的小声争执,自己也有心和荀彧调笑。
荀彧对们家主公时时冒来的恶趣味无可奈何,“若此事由别人来做,或许真的是螳臂当车,但是现在想推动大势的是主公您,主公有自信能做成,我等身为臣属,自然会灭自己威风。”
“你倒是有信心。”原焕笑意盈盈说着,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原本也没想么早和天下世族正面刚,没想郭嘉会大喇喇的想么远,现在荀彧也持赞同意见,后真正将事公之于众的时候,遇的阻力就能少很多。
这是好事。
两人说了几句,荀彧想起给钟繇信的事,敛了笑意道,“主公,元常如今在陛下身边为官,要此时离开安,可是安城要『乱』?”
“卫觊昨日传信过来,西凉马腾韩遂缺少粮草,已经了假扮马商贩卖战马关中的地步,战『乱』之世良马难求,价格更是居高下,关中有本事吃下们手中战马的人多,卫氏是们最好的选择。”原焕没有说安城怎,而是提起凉州马腾韩遂的况。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董卓当年的心腹精锐皆是凉州兵,从马腾韩遂手中来的战马,即便只是们挑来的劣马,也比中原的许多战马强壮。
卫氏靠贩卖精盐赚的盆满钵满,卫觊将生意限制在关中,但是关中百姓背井离乡四处逃亡者知凡几,益州道路同,大多数人逃亡冀州荆州,也有少部分人拖家带口一路向西跑去了西凉。
马腾和韩遂占据西凉已久,们在董卓入京的时候就觊觎中原,一直在找机会和董卓一入主中原,对中原,尤其是关中安的消息格外关注。
奈何西凉荒远偏僻,每年的粮食都够吃,前可张口像朝廷要,现在朝廷马上连自己都养活,哪能抠来粮食给们,为了按时给将士们发军饷,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贩卖战马?为何找我们?找并州袁本初?而是找河东卫氏?”荀彧眉头微蹙,下意识觉得有蹊跷。
战马和其东西一,是有钱就能要,河东卫氏向来低调,又和朝廷关系紧密,完全没有脱离朝廷招兵买马的意思,西凉卖战马给们究竟是何居心?
郭嘉和吕布听这停止吵架,试图加入新话题。
“并州混『乱』,袁本初没钱。”郭奉孝捏捏下巴,眼珠子一转提一种可能。
吕布甘落后,“冀州什么都缺,马腾韩遂高攀上主公。”
郭嘉眉头一皱,“卫氏的制盐之法来自主公,这件事知道的人多,难道马、韩人知道从哪儿得消息,试图借此机会交好主公?”
吕布嗤笑一声,“得了吧,分明是俩家伙在想法子拱火,河东卫氏有钱,但是们有钱只会给朝廷,西凉的战马了卫氏手中,就算卫氏没想法,朝廷些人的行事作风也会觉得卫氏有想法,一来去指定卫氏就被『逼』真的有想法了,只要卫氏给朝廷送钱,就算些钱了西凉,西凉大兵杀关中也比现在容易得多。”
就是拱火嘛,这事儿可太熟了。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都服输,瞪了对方一眼后动作一致看向们家主公,“主公,你怎么看?”
原焕:……
怎么看。
原老板神『色』淡淡看着这俩人,很快把们看的眼神飘忽,郭嘉讪讪笑笑,举杯喝茶试图掩盖刚才的举动,吕布扯过身后的须须,假装自己在思考要要换两根低调点的雉翎。
荀彧忍俊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总之管怎么,安都会太安稳,只是安城有皇甫将军,无论如何都会让陛下和朝廷官员落难,元常的『性』,也会为了自保而离开安。”
董卓无道,天子被迫自洛阳西迁至安,纵然董贼已经伏诛,朝廷的损失也已经回来,如今的洛阳已是空城,百姓被强行带安,再迁回洛阳又是一番折腾。
钟繇能在这等况下应朝廷征召前往安,已经将生置之度外,要真的在乎自己的活,也会冒险去天子身边。
原焕抿唇笑了笑,将手中杯子放下,温声道,“是为了自保,而是让坐镇豫州准备接下来的秋收,顺便着手重建洛阳城。”
荀彧心头一动,“主公想接陛下邺城?”
“差多就是这个意思,想要让陛下愿意来邺城,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原焕点点头,继续说道,“奉先方才说的错,马腾韩遂有很大可能是想挑起关中内『乱』,皇甫将军忠君爱国,只是毕竟年事已高,抵挡住西凉的大军,等关中『乱』起,天子又当何去何从?”
结果是,没有地方去。
是所有人都想挟天子令诸侯,更多人只会觉得小皇帝在身边碍手碍脚,既然如此,如让皇帝在外面。
先提重建洛阳城做饵,管是小皇帝还是王允都会心动,毕竟对们来说洛阳城才是真正的京城,如果洛阳没有被董卓焚毁,们在董卓后立刻就会搬回去。
有们当冤大头钱力重建洛阳城,还愿意把小皇帝接邺城并且养活朝廷百官,这种好事儿可是每天都有,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荀彧嘴角微抽,满脸都着:所你就真当这个冤大头?
要是涵养够高,就真的来了。
原焕看的意思无辜的挑挑眉,立刻为自己喊冤,“当然,锦上添花可为,雪中送炭方能显我辈大义。”
王司徒又是傻子,走投无路肯定乐意让小皇帝落别人手中,安朝廷再怎么摇摇欲坠也是说了算,了冀州就一定了,对,是了冀州一定可能是说了算。
想把小皇帝接邺城,当然要等『乱』起来之后才能派人过去,如果事行的足够顺利,或许王司徒等们派人就已经怒急攻心一命呜呼了。
要是王司徒命大,撑了们派人过去,也介意顺手帮个小忙,好人做底,送佛送西。
人间多苦多难,王司徒为了陛下呕心沥血,还是去地底下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