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荷包是怎么回事?”谢牧庭问道。
孙营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压下,沉声道:“这只荷包,是苏大人杀完人之后,逃跑时遗落在长廊上的。苏大人既然称不曾见过孙庚,又岂会在雅竹苑落下这只荷包!要知道,茶厅与雅竹苑可有段距离!”
苏晚辞眉头拧得死死的,胸膛剧烈起伏,“这不是我的荷包!”
孙营咧嘴一笑:“这荷包苏大人贴身戴了四年,要想抵赖,怕是不容易吧,随便请个典司院的差人来问问,就知道这是不是苏大人的荷包。”
“这荷包与我的相似,但绝非我的荷包,”苏晚辞叩首道,“孙营栽赃构陷,请国公爷明鉴。”
谢牧庭翻看那只石青色的荷包,边缘处沾染了一点血迹,里面有几张银票,拢共三十两,“前几日为何不拿出来?”
孙营沉声道:“回国公爷,我那日在廊子上捡到这只荷包,当时没当回事,后来堂弟被害,心痛至极,将荷包的事情抛去了脑后,昨日侍女替我整理衣裳,发现荷包上有血迹,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荷包与凶案有关!”
赵北辰意味深长道:“那你也够笨的呀,险些让真凶给跑了。”他朝谢牧庭招招手,谢牧庭让人将荷包递给他。
孙营讪讪道:“宸王说的是。”
苏晚辞叫嚷道:“这不是我的荷包。”
赵北辰问:“此话怎讲?”
苏晚辞眼眶通红,“这是我与夫人的定情信物,是不是我的荷包,我一眼就知道。况且、况且......”他揉了一下鼻子,着急道,“我的荷包没有丢。”
孙营一愣,眼神定定地望着他。
苏晚辞哽咽道:“那日大火,夫人从火里逃出来时,顺道拿了荷包,我前几日进了大牢,荷包便交给他保管,如今就在他身上。”
堂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屡屡不停,谢牧庭敲惊堂木,让人把萧文钦带上来。
萧文钦跟随衙役往里走,腰间正挂着两个荷包,一只石青色,一只黑色,皆已陈腐破旧。
萧文钦将荷包解下,放在衙役递来的托盘上,屈膝跪下。
岭南侯一直没出声,这会儿转回头来,定定地看着萧文钦。
谢牧庭将两只荷包放在一起比对,刺绣图样相近,却并非一模一样,黑曜石的品质也天壤之别,萧文钦递来这只更陈旧,而孙营那只布料稍新些,在阳光下举高细看,其中一只的布料泛起莹莹紫光,是上好的嵌丝布料。
谢牧庭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他打开萧文钦那只,里面有一些花草的茎叶碎屑,还有几张银票,他展开来看,足足三千两。
萧文钦道:“大人,可否让草民看一眼,孙营呈上的荷包?”
谢牧庭颔首,让人送去给他。
萧文钦草草一看,沉声道:“这不是草民送与夫君的荷包。”
“怎么说?”谢牧庭问。
萧文钦掷地有声道:“草民一介商贾,身无长处,惟有钱财无数,夫君的衣食住行均由草民打点,别的不敢说,荷包里绝不会少于三千两。”
众人:“......”
江郁白低声:“有辱斯文。”
“不可能!这荷包不可能是假的!”孙营惊慌失措,扯住萧文钦的衣领,“你胡说!这就是苏晚辞的荷包!”
萧文钦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衣领,淡声道:“有人杀害了岭南侯世子,试图嫁祸给我夫君,如今看来,你呈上这假荷包,意欲为何!想必不用多说了。”
北阳公主茫然道:“怎么回事!孙营,你给我说清楚!”
谢牧庭道:“孙庚死后,有人脱去了他的衣衫,并在窗沿上伪造了脚印,孙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伪造脚印?”孙营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拼命摇头,“不不不,不是伪造的,那就是苏晚辞留下的脚印啊,国公爷明察啊!”
“屋子里没有脚印,廊下也没有,偏只有窗台附近与墙根处有一两个脚印,孙营喉咙被割开,人死后才被扒了衣裳,且是死在床榻之上。”谢牧庭迟疑道,“凶手要伪造出,他在行房事时被人袭击杀害的假象,实际上,你假意把苏晚辞请去郡王府,让孙庚进房里等,拨开无关人士,然后杀死孙庚,之后再营造出苏晚辞杀人逃跑的假象。”
众人屏住了呼吸,目光齐齐锁定孙营。
孙营坐立难安,万箭穿心般难受,“国公爷,我为何要杀死堂弟,这说不过去啊。”
“你当然有动机,在米花县的时候,就听你说过,孙庚不学无术,却占了你岭南侯世子的位置,若非你父亲死的早,这世子之位本该是你的!如今孙庚一死,你便可顺理成章继承爵位!”萧文钦厉声道。
“你胡说八道!”孙营明显怯弱起来,他确有这个打算,却不打算自己动手,本是等孙庚玷污了苏晚辞之后,借萧文钦的手杀死孙庚。
萧文钦并不打算放过他,乘胜追击道:“你在侯府没有下手的机会,晚辞也不会轻易登门,所以你利用了赵二公子,你提前带他去赌坊豪赌,令他欠了一屁股债,只能为你所用!桩桩件件你都算准了,一环套一环,就为了杀死孙庚,嫁祸给晚辞!”
孙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忙不迭摇头,冷汗哗哗往下滴,他抓住赵琼楼的衣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不是这样的,那日我们把苏晚辞骗来,本欲□□他,没想到,他竟然把孙庚杀了,我没杀孙庚,是苏晚辞杀的!琼楼,你说话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琼楼牙关打颤,顺郡王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稍有一句错,这辈子必定要毁了。
他脑袋一片空白,木讷道:“我、我欠了孙营许多银子,他要借我的地方一用,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不知道谁、谁杀了谁......国公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北阳公主崩溃嘶吼:“到底是谁杀了我庚儿!”
孙营惊恐地环顾四周,他朝着岭南侯爬去,泪眼婆娑道:“叔叔,你信我,不是我杀了堂弟,你信我。”
岭南侯眼神直直望向萧文钦,突然五指扣住孙营的天灵盖,将他整个人提起,随后一手擒住他的下颚,一手摁住他的脖子,反手一捏,咔嚓一声,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孙营的颈椎扭断。
堂内女眷尖叫声连连,北阳公主失了神,“侯爷,是他?”
岭南侯此举无疑是断了这件案子的后路。
“不必再审了,孙营狼子野心,是我这个当叔叔的,没有教导好他。”岭南侯面色如霜,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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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揖,“恕我先行一步。”
北阳公主精神不支,无力瘫倒在地。
谢牧庭心中还有疑问,但岭南侯已经给出了抉择,孙营已死,此时再纠缠下去,只怕难以善了。
苏晚辞双手交叠抬高,向着明镜高悬磕下头去。
*
赵念安看了半日的戏,饿得前胸贴后背,回到府里,用膳时向沈容描绘起公堂上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句句详实。
沈容盛了碗鱼汤递给他,问道:“你所说可有遗漏?”
赵念安不满道:“我记性尚好。”他喝了口炖得奶白的鱼汤,感叹道,“那苏晚辞也是倒霉,沾上孙庚这东西,谁不知道他被北阳姑姑惯坏了,惯是个胡作非为的。”
“这案子疏漏颇多,还没查清楚,岭南侯就把孙营杀了。”沈容琢磨了一会儿,喃喃道,“实在不像他一贯作风。”
赵念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神疑惑看着沈容。
“孙营既然要栽赃嫁祸,为何不给他上茶?”沈容夹菜给他,缓缓道,“茶里放些迷药,将苏晚辞留在案发地,捉贼捉赃,岂有让他跑了的道理。”
赵念安歪着脑袋,不是太明白,忖了忖,问道:“那血迹是怎么回事?依你所言,苏晚辞确实杀了人,堂而皇之从窗户里逃走,留下了血脚印,走到前院却又干干净净?这如何说得通?”
“或许,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迹。”沈容沉吟道,“孙庚死在床上,伤口在脖颈,按理说,鞋底怎会沾上血迹?”
他停顿了半晌,惊疑不定道:“或许,苏晚辞躲在被子里,划开了孙庚的喉咙,袖子与衣领沾到了血迹,但胸口是干净的,他将孙庚的衣裳扒了,鞋底沾上鲜血,赤着脚走到窗边,穿上鞋爬出窗外,再将鞋底的血迹擦去,那几日地上有残雪,要擦去鞋底的血迹轻而易举。”
赵念安听得呆若木鸡。
沈容缓缓道:“他穿上鞋,衣襟向里叠,袖子拢在身后,恰是因为红灯笼,掩住了他身上几分血气,他堂堂正正从正门出去,回府后烧了宅子,刑部找不到那件血衣,便没有治罪的铁证。”
“那他为何要留下血脚印,又为何要扒了孙庚的衣裳。”
“以退为进罢了,那衣裳是死后脱下,血脚印也只有两个,显然都是事后伪造的,他自己嫁祸给自己,再用漏洞百出的伪造为自己脱罪。”沈容放下筷子,“最后那只荷包,是定乾坤的一招,从他堂而皇之离开郡王府,烧了屋子那一刻起,一切已成死局,而岭南侯杀了孙营,更是将罪名板上钉钉。”
赵念安回忆起今日,苏晚辞在堂上委屈掉泪的样子,难以置信道:“他是临时被叫去的,怎能反应如此之快。”
沈容叹道:“倘若真凶是他,那简直太让人佩服了,甚至让人觉得恐怖。”
赵念安笑眯眯道:“笨蛋根本想不明白,也就不会见他害怕,能想明白的,都是你这种蔫坏的家伙,哪里有什么恐怖的。”
沈容惆怅道:“夫人如今见多了聪明人,待为夫不如从前了。”
“那当然是你更聪明。”赵念安忙不迭夹鱼肉给他,哄着他道,“沈容你吃点鱼吧,吃鱼聪明。”
“嗯,夫人喂我。”
“你吃嘛,自己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