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在硕大的蝙蝠电脑前仰头。冷色的光映照出他冷峻的神色。
他敲下回车键，格洛利亚的基因比对结果立刻在电脑屏幕上滚动生成，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表占满了他们的视线。
杰森首先捕捉到了结论部分：“ STR 图谱中具有对应的等位基因，表现出特定的遗传规律。‘支持两人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布鲁斯……”
“tt，”达米安呛声道，“我不知道有人竟然是只会读结论的小学生。”
杰森挑眉：“哦，是吗？但正在念小学的是谁？”
提姆打断了他们：“等等，这太奇怪了……”
他皱着眉，指向屏幕上的一段内容：“在常染色体的基因位点检测中，会有大约一半的等位基因与父亲相同。但格洛利亚和布鲁斯的相同基因占到了52.2%……？这是一个什么数据？”
“我一直认为奥斯汀是我的克隆体，她是另一个我。我之前也是这么告诉父亲的。”达米安若有所思地抱着胸，“但我们的基因相似程度只有71.7%。”*
“你们长得是有些像——但不管怎么看这些数字都太奇怪了。”迪克喃喃。
布鲁斯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一张图片被放大。那是格洛利亚的染色体显带图。另一张图被调出来放在边上对比——达米安的染色体显带图。
“我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提姆道，“格洛利亚的每一对染色体中的两条染色体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看起来就像是，格洛利亚拥有达米安一半的基因，另一半基因以达米安那一半基因复制的方式呈现了。她是一半的达米安乘以二。”
“这就是为什么奥斯汀是个女孩？”达米安沉思，“母亲想要一个女性的我？”
“这样就解释得通那些数字了。”世界第二侦探在蝙蝠洞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比如在第1号染色体上塔利亚的基因是AA，遗传给达米安的是A；布鲁斯是aa，给出的是a，那么达米安就是Aa。但一半的达米安经过复制，基因型只会是AA或aa。所以基因对比的数据不是完全的50%或100%。”
“这还是有些说不通。”杰森皱着眉，“塔利亚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分割出恶魔崽子一半的染色体然后同位复制成一个新的人？刺客联盟的技术这么发达了？”
迪克也认同：“而且据我们所知，达米安并没有魔法侧的能力。没道理说将他切一半再复制就能拥有异能。”
“你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一直沉默的蝙蝠侠缓缓开口了。
“我们知道基因突变即使在成年后也会发生。但对照达米安刚出生时的基因型，注意格洛利亚那些基因突变的部分——比如这里，碱基对的缺失——一模一样地发生在了这一对染色体上。”
“就像是，基因突变的部分也被复制了。”提姆喃喃。
“这看起来太奇怪了。不像是塔利亚用达米安的基因培养出了格洛利亚，而像是另一半的基因在模仿达米安的那一半——而且是实时模仿。”
“最大的可能性是，另一半基因来自魔法侧。”布鲁斯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格洛利亚拥有魔法的能力，并且能够长出鳞片、骨翼和利爪——那才是另一半基因的真实形态。”
一时间蝙蝠洞里的人都沉默了。
“所以，母亲知道我们一定能分析到这一步。”达米安冷静地说，他倚靠在自己的大刀上。“她想要什么？”
——
格洛利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她睡了七个半小时。
很健康的睡眠时间，包含了5个睡眠周期，一次高质量睡眠。格洛利亚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在床上翻来翻去。
是下楼去打个招呼，还是直接翻窗离开？
出于礼仪，在主人家留宿过后当然应该亲自向主人表达感谢。
但现在不是礼仪的考量在影响她决策。摆在格洛利亚眼前的问题其实是：跟蝙蝠家族的人做进一步接触，还是回归独行的生活中？
七个半小时前，她被蝙蝠洞里的温馨热闹的家庭氛围和蝙蝠侠的话术弄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蝙蝠侠让她留宿韦恩宅的话。
格洛利亚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被子茧。
万一碰到芭芭拉怎么办？
但他们人很好。他们都是达米安的家人。
所以勇敢一点，格洛利亚。她给自己打气，从被子茧里钻出来。
然后格洛利亚拉开了窗户。
她轻盈地跳上窗框，往下看——达米安正牵着两只大狗，在花园里仰头看着她。狗狗对她摇了摇尾巴。
格洛利亚：“……”
她默默从窗框上回到房间内，关窗拉窗帘一气呵成。
十分钟后，格洛利亚打开了客房的门。
她换上了应该是提前为她准备好的衣服，一身简单的棉质灰色t恤与黑裤子在昨晚就摆在了客房的床头。
慢吞吞往楼下走的时候，格洛利亚发现韦恩宅很安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醒着。
走到餐厅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第一个人——遛狗回来的达米安。
格洛利亚用眼神询问。
他们的沟通一向不用说太多话，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达米安原本以为这是因为格洛利亚是他的克隆，他们有一样的基因，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心情复杂地嗤了一声：“tt。是的，其他人都在睡觉。只有我们俩懂得什么是健康的睡眠。”
在平时，达米安早晨起来练刀的时间可能其他人才刚刚入睡。
他用力地拉开椅子坐下。
“达米安少爷的作息和饮食一向是最规律的那个。”一位老人端着餐盘走出厨房，接过他们的话题。他穿着典型的欧洲绅士派服装，优雅而迅速地将两盘健康餐摆在桌上。
他微笑地看向格洛利亚：“我很高兴看到在这个家有更多的人和达米安少爷一样保持良好的作息。晚上好，格洛利亚小姐。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的管家。你可以叫我阿福。”
“晚上好，阿福。”格洛利亚抿唇，抿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但是不用叫我小姐——叫我格洛利亚就好。”
“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阿福帮她把椅子拉开，随后回到了厨房。
“tt。”来自达米安。
格洛利亚不知道达米安又在生什么气，当做没听见。她把两份晚餐中那份以豆腐为主食的素食健康餐摆到达米安面前，自己取走了另一份鸡胸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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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餐桌旁，安静地享用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晚餐。餐厅里只有餐具轻轻碰撞的声音。
“奥斯汀。”达米安把最后一朵水煮西蓝花送入口中后说道，“如果你不打算马上走的话，可以见一下格雷森。其他人就算了。”
“你是说迪克？他几点醒？”格洛利亚好奇。
达米安：“……”
“算了。”他站起来，“当我没说过吧。”
在达米安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另一个脚步声走入了餐厅。
他的神色慵懒，没刮的胡渣从下巴冒出来，一头黑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而衬得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加水润。
是和蝙蝠侠看起来并不相似的布鲁斯·韦恩。
睡袍把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很好地勾勒出来。布鲁斯拉开餐桌旁的一个座位坐下，睁开雾蒙蒙的眼，很自然地向他们打招呼：“嗨，格洛利亚；嗨，达米安。”
他对格洛利亚开了个玩笑：“希望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会是：‘我以为你会更高一些’。”
“当然不，韦恩先生。”格洛利亚摇头，她的手在桌底攥紧。
“糟糕的冷笑话，父亲。”达米安臭着脸。他不明白自己在看到格洛利亚出现在窗台的时候就通知了父亲，结果二十分钟过后他就以这样的形式出现了？像是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从床上挣扎起来？
父亲在刚见到自己的时候展现出的是属于蝙蝠侠的强大的一面，而他现在在展示什么？自己的柔软与脆弱？睡袍的领口那么低——
达米安非常、非常不满意。
他说：“父亲，我要去训练室了。你和我——”
“哦，不，达米安。”布鲁斯偏过头，对他眨了眨眼，“我刚醒，还没吃晚饭呢，现在很饿。你自己去训练吧。”
“tt。”达米安皱了皱鼻子。“别丢脸，父亲。”
——
达米安回到房间。他听到通讯里提姆带着闷笑的声音：“你是嫉妒了吗，达米安？”
达米安握拳：“哈？我和你们这些缺爱的人可不一样——我是在担心父亲表现得太差了！并且我对你们的逃避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缺爱——哈，这个宅子里能凑出一个安全型依恋的人吗？”提姆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事实上，这个点通讯里确实只有我一个。迪克还在睡。以及，什么是‘其他人就算了’？”
“就是你们其他人就算了的意思。”达米安撇嘴。
提姆气笑了：“好吧。但我没出现的原因是，我明天会在玛丽安孤儿院的慈善捐助会上跟格洛利亚见面的。告诉我我不是唯一一个记得这件事的人。”
他幽幽地说：“我现在要把宣传部发过来的方案确认——他们刚刚用五个夺命连环call把我喊了起来。我还要处理这段时间应该敲定的合同，补董事会的录音。”
“与此同时，监控街头致幻剂的后续情况，继续追踪黑面具资金流的线索，这笔钱已经跳了五个地区的不同空壳公司了他还有完没完——最后再送自己四个小时以上的睡眠，以保证明天我的黑眼圈不会出现在新闻上。”
“即使如此你都不愿意放弃餐厅的监听。”达米安点评。
“别告诉我你没在听。恶魔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