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枕流霜洗漱完毕，便蒙着被子直接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股透亮的炙热，从窗外看去，院里的墙壁格外白净，让人心情都明朗几分。
枕流霜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脸颊在被子上蹭了又蹭，最后将身体摆出一个大字。
好舒服！
她盯着屋顶，两眼放空，这样悠闲放松的日子，有多久没出现了？
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或者更多……
现在想想，还有些不真实，那样辛苦的日子，她居然真的撑过来了！
想着，枕流霜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
这些天来，她每日早起晚睡，回来时一根手指都提不起劲，更别说感悟了。
只是偶尔力竭，身体里会突然出现一股力量，支持她继续向上。
起初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问过沈师兄才知道，那是她感悟到的灵气。
也就是说，哪怕她看不见，那条河依旧存在，而且在默默支持她。
闭眼前，枕流霜很是期待，几个月没见，也不知金河有什么变化没。
再睁开眼，她愣住了。
面前的河流依旧宽阔，只是除了宽阔外，这里很难看见以前的影子。
若说之前的河流安静无言，静静地流淌，不管她干什么都无声的包容。
现在的河流则是澎湃激荡，河流中的光点格外活跃，哪怕离得极远，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雀跃。
只是……
枕流霜的目光落在右前方，那里有一缕极难察觉的红色薄雾，靠近后，还能感受到一股暴虐的气息。
看到那缕红色，枕流霜不得不承认，她最初是有些异想天开。
起初，她是想将这条金河的灵气全部收为己用，一鼓作气冲击所有窍穴，这才放慢了引气入体的速度。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无法自主吸收灵气，她的灵脉存不住灵气。
想要强行用灵脉存住灵气时，她的心总会猛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其中。
如此种种，她不得不停下所有举动，直到和单不臣打了一架，灵气的涌动让她燃起希望。
方石师兄的提议，更是令她绝处逢生。
经过沈师兄的指点，她才知道，她当时有多危险，差一点她就废了。
若是她沉不住气，一开始就用灵脉网住灵气，这样的确会成功，甚至冲击窍穴的速度也会比旁人更快，后果就是止步金丹。
因为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她的灵脉会逐渐被这暴虐的气息毁坏，这种损毁无法修复，灵脉无法留住灵气，最终沦为废人。
好在她的野心，还有冥冥中的感觉，及时阻止了她。
枕流霜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以金河现在的状况，还有暴虐气息的威胁，引气入体那日的危险可想而知。
沈师兄说有办法，那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沈师兄是比方石师兄还厉害的人。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发现就没什么东西能难倒沈师兄，不管她有什么疑问，都能从沈师兄这得到答案。
而且沈师兄总能从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些看似稀奇古怪，但对小孩子特别好的东西。
比如，她之前喝的灵液，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果子。
每次吃完喝完，身体就像浸在温水里，特别舒服。
沈师兄说，这叫蕴养灵脉，大族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想到被自己吃吃喝喝的那些，枕流霜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那些可都是灵石啊，贵的很，这也意味着，她欠沈师兄的，越来越多了。
所以这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剩下的时间，枕流霜什么也没干，早睡早起，每天喝灵液，养身体。
第四日，沈千秋准时出现在枕流霜面前。
看着面色红润的枕流霜，沈千秋点点头，“恢复的不错，看来是真的在听我的话。”
说罢，他把人拎起来，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个洞窟外，还没进去，枕流霜就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是极寒洞窟，洞窟深处温度极低，可使灵气运行缓慢。”沈千秋解释道，“若在这里引气，成功率会高一些。”
“当然，更多的还是看你，此行或许凶险，但事在人为，你若道心坚定，定能化险为夷。”
枕流霜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身旁的人，语气认真道：“我明白，谢师兄指点！”
“好说好说。”沈千秋见枕流霜松下眉头，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笑道，“你若是成功了，可不许忘记师兄。”
“这些，我可都给你记着呢！”
“放心吧，沈师兄。”枕流霜拍着胸脯，极有气势道，“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见沈千秋没有回答，她着急道：“我说真的师兄，我很有经验的，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沈千秋眉眼柔和，“说起来，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枕流霜抬起头，眼眸极亮，“什么样的礼物？”
“现在不能说，等你引气引气结束，就知道了。”
“我很期待。”枕流霜认真道。
“……”
两人边走边聊，默契的没有提及不成功会怎样。
越是深入，寒意越加明显，里面的冰层更加厚实。
沈千秋给枕流霜加了一层又一层护罩，保证她不会因为寒冷，失温而死。
枕流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停下时，她几乎没了意识。
沈千秋给她输了一点灵气，说道：“开始吧。”
“好。”枕流霜凭着本能答道。
关于如何引气入体，他们已经商量了很多次，也试验过几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沈千秋将自己的灵气注入枕流霜体内，草木绿的灵气附着在她的灵脉上，一方面是在寻找她体内窍穴最薄弱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待会的灵气暴动中，护住她的灵脉。
“机会只有一次，过程有些痛，你忍忍。”
枕流霜没说什么，只用力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
起初，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直到一缕草木绿的灵气出现在河流上。
本就汹涌澎湃的河流更加激荡，河流中蕴藏着一股肃杀。
那是它们在排斥沈千秋的灵气，想要绞杀它。
灵气开始暴动，冲击着枕流霜的筋脉，难以言喻的疼痛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
“专心，凝神！”
沈千秋的声音及时响起，将枕流霜的神智拉回。
她忍着疼痛，强睁着眼，观察沈千秋的灵气。
草木绿的灵气，在汹涌的金色河流中格外显眼。
它速度极快，整个河流为它躁动起来，包括那团暴虐的灵气。
见此，草木绿的灵气及时抽身，对着一个地方直接冲过去，而后消失。
草木绿灵气的消失，金色的光点找不到绞杀的对象，便愈加躁动。
枕流霜趁着这个机会，将全部的心神沉浸在金河中，与它们融为一体。
这是她的东西，自然要受她掌控。
不受掌控，即为异端！
异端，当死！！
“轰——”
在她的控制下，金与红在她体内的不断碰撞，撕杀，吞噬。
也是这时候，枕流霜才真正认识到暴虐气息的可怕。
明明看上去只有一些，轻飘飘的几丝几缕，似乎构不成威胁。
可一旦想要将它祛除，它便会脱下无害的外衣，暴露自己最根本的面目。
两种灵力在体内互相绞杀，枕流霜感觉自己在被千刀万剐，剧烈的疼痛侵蚀着她的神智。
沈千秋站在一旁，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眸，此刻一片沉静。
他很清楚，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这两种不同的灵气，此刻已经将枕流霜的身体当作战场，只有其中一个彻底消失，才会停下。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将一直承受伤害，旁人无法插手。
哪怕是他，也不行。
沈千秋无法，只能时不时的给枕流霜喂颗丹药，促进她伤势的愈合。
外界发生的事，枕流霜无法知晓，也无法关注。
此刻她已经杀红了眼，一次又一次的操控着金色的光点，冲向红色的薄雾。
这种自杀式的消耗，每进行一次，都是对她的巨大折磨。
只是，她不在乎！
她可是要修仙，要长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痛打倒。
所有的折磨、苦难，都是对她的历练，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屈服！！！
在这种催眠下，枕流霜生出了无尽的勇气，紧要关头，她抓住了那一丝明悟。
“轰——”
灵气激荡，枕流霜站立于金河之上，所有的金色光点臣服在她的脚下，为她拱卫出一尊王座。
她的黑瞳在此刻化为金色，抬起手，属于金的兵戈之气凝聚在她的掌心。
“灭！”
枕流霜微微启唇，兵戈之气脱离她的掌心，连带着所有的金属性光点，风卷残云般向对面涌去。
兵戈之气绞杀红雾，金色光点则趁机吞噬。
见大势已去，红雾想要溜走。
已经见识过了暴虐气息的恐怖，枕流霜怎么可能会让它溜走。
她一个握拳，红雾便出现在她的掌心，金色瞳孔微微下垂，带着无尽的冷意，“死吧！”
最后，红雾消散于枕流霜的掌心，她再次挥手，金色光点在她的控制下，冲着一个方向涌去。
如同泄洪般，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原本薄弱的窍穴在灵气的轰击下瞬间破开。
这就像一个宣泄口，所有的灵气向这里涌入。
枕流霜很清楚，这是第二危险的地方，灵气进入经脉，就像游鱼入了海。
而她和旁人不同，她这次要引入的灵气太过庞大，经过一番消耗，留下来的都是最活跃的灵气。
这些灵气一旦不受控制，就会四处乱撞，轻则灵脉全废，重则爆体而亡。
好在她还记得刚刚的感觉，她猛一跺脚，“停下！”
无形的波动在她脚下蔓延，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灵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停下。
枕流霜抓住这个机会，在下一次躁动前，便控制它们冲击其他窍穴。
灵气们势如破竹，一路横冲直撞，任督二脉的窍穴瞬间破开了一半。
在这个过程中，每破开一个窍穴，她掌控的灵气便会分出去一部分，那些灵气充盈在她的灵脉里，修复着之前的损伤。
枕流霜不敢停下，继续控制这些灵气向前冲去，机会难得，今日这任督二脉必须破了。
外界，沈千秋看着身躯渗出血迹，隐隐有崩溃之意的枕流霜，多年不曾动怒的他有了怒气。
他当然知道她在干什么，一次性冲破所有窍穴，亏她想得出来。
也不想想，就她这破破烂烂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那股冲击。
等他收她为徒，一定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小小年纪就敢这么胡来，日后岂不是要把这天给捅个窟窿。
沈千秋压抑着怒火，一面给枕流霜喂药，一面用灵力稳住她的身体，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惩治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