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拿着册子不方便,白桑找了个青铜鼎的碎片,在册子上钻了个孔。
本来还担心册子材质特殊,怕没法钻孔。没想到才一用力,碎片就轻松穿透了整本册子,好似这册子之前怎么翻都翻不开是他的错觉一般。
白桑看看手里的册子,再看看青铜碎片,意识到了现场最有价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将册子穿上绳挂到脖子上,然后拾掇拾掇,把满地的青铜碎片全捡了起来,裹进随手扒拉的布里,往身上一背,随身携带的简易包裹就这么诞生了。
确定没有遗漏后,白桑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青铜门——如果说青铜鼎碎片是紫色道具,那青铜门无疑是金色神器……
不过一想到青铜门后那片诡异血池,白桑立马打消了对神器的垂涎,头也不回的朝甬道尽头爬去。
天光明媚,草长莺飞,长廊曲折,侍女如云。
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驱散墓穴带来的寒意。枝繁叶茂的绿植舒展着身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带来勃勃生机。
曲折回转的长廊连通一个个亭台,遥遥看去,建筑群气势恢宏,规模庞大。
白桑看了眼身后,哪有什么甬道和骷髅,只有蜿蜒曲折的长廊没入建筑群之中。
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怎么一扭头的功夫,地底的甬道就变成了眼下这生机勃勃的模样?
遥遥看去,侍女们细长白皙的脖子似乎十分美味……
血色瞳孔突然激动了起来,骤然高涨的食欲从对方身上传来,哪怕被册子过滤了一遍,也仍然残留着一股奇异的饥饿感,以至于白桑的视线不自觉的在那些纤细的脖子间打转。
但侍女难道不就是Z-003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血色瞳孔会对它们产生食欲?
白桑一边盯着白皙的脖子看,一边思考,慢了一拍才意识到侍女们正在朝他的方向靠近。
但它们的接近并没让白桑产生什么情绪起伏,食物链最顶端的捕食者不会因为食物的靠近而感到恐惧,恰恰相反,它只会对此感到饥肠辘辘。
白桑需要努力回想,才能回忆起最初直面青色灯光下那些非人生物时的感受——扑面而来的诡异非人感以及强烈的恐惧。但回忆中的强烈情感逐渐褪色成单调的色彩,完全无法让他感同身受。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在白桑思考人生时,侍女们顺利的包围了他,完成了它们一开始就该完成的‘任务’——手里捧着衣物的侍女给白桑套上一层层丝织品,然后换衣、洗脸、漱口。
等白桑再回过神来时,他坐在轮椅上,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丝毫没了之前爬甬道时的狼狈。
而焕然一新的白桑在思考一个问题,就算墓室里有陪葬品,也早该在漫长时光中褪色腐朽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都是幻觉的话,那白桑目前的真正形象可能相当惨不忍睹。
但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白桑更不能理解这些新衣服和轮椅到底是从哪来的了,难不成诡域还能自产自销?
侍女们悄无声息的退去,只留下四个侍女随侍在白桑身后,推着轮椅走过长廊。
长廊绕来绕去,不见尽头,侍女和侍卫的身影随处可见。
白桑等了半天,发现这长廊好像是真的没有尽头,才开了口:“去外面。”
身后的侍女默不作声,轮子滚动声络绎不绝。
白桑扭头看了眼,侍女就像一副精美的画,始终保持着垂眉敛目的姿势,既没有表情变化,也没张嘴说过话。
侍女推着轮椅走了几步,长廊忽而不见了踪影,白桑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群山环绕,天地开阔。身后的建筑群依山而建,一路延伸到山壁中,宛若从山体中钻出来的庞然大物。
这不就是小山村之前所在的位置吗?
所以小山村变成了建筑群?那村民呢?难不成全变成侍女和护卫了?但侍女推着他在长廊上转来转去的时候,他也没看到熟悉面孔啊?
不对,这可能还是幻觉,不然怎么能跟跳帧似的,转眼就从长廊跳到建筑群外面了?指不定他眼下正傻乎乎的在墓室里打转呢。
这么一想,白桑秉承着找出破绽的精神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远处。
叽叽喳喳的鸟群随处可见,时不时能看到鸟兽在天空中掠过,赫然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白桑看了半晌,没找出问题,决定下点狠料:“下山。”
侍女推着轮椅朝山下走去。白桑再抬眼时,山脚下的柏油马路就映入了他的视野。
之前离开建筑群时,好像也是同样的情况,只是他的一个恍神,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白桑一只手支在轮椅扶手上,撑着头,看着山脚下的阴影,颇有种‘让我看看这幻觉还能搞出什么花样’的淡然。
然后他就看到了笼罩在阴影中的营地以及吱哇乱叫的一大群熟人。
白桑:?
*
周正已提拉着常一,目光如炬的扫视周围。
原本充斥着生活气息的营地,变成了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街道上污水横流,来来往往的行人形形色色,有的表情暗沉,有的眉开眼笑,有的不断嘀咕着‘下一把我就能赢回来了’……
营地里的村民们被分散到了各处,时不时能听见惊恐的喊声。
常一不解:“这些人怎么一点异常生存常识都没有?他们之前难道没遇到过异常吗?那完了,这些人估计得死上大半。”
周正已迅速在记忆中找到了相关信息:“Y-412,酒吧一条街,该异常的主要运转模式为场景重现,通过酒色财气等元素汲取人的理智,在理智降低到一定程度后,该生物将会永久成为Y-412的一部分。”
常一:“办事处有记载?那突破口呢?这个异常的突破口是什么?”
周正已扫视着街道:“这条街上某个建筑,该建筑具有以下几个特征:客流量不多,店内冲突频繁……”
话还没说完,整条街忽而一颤,从实体转变成了虚化场景,被分散到各处的村民们回到了原位,营地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随时会化虚转实。
“什么情况?”墨守仁拿着烟杆警惕的问道:“道长,你找到突破口了?这么快?”
周正已:“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Y-412虚实不定,时而跟营地重叠、时而穿模,直至某个瞬间,Y-412的场景骤然消散,营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村民们被吓得不行,习惯性的念叨起了“山神爷爷保佑”,以至于整个营地都开始回荡着这句话。
墨守仁眉心一跳,喝止道:“行了行了,没事了,都别念了。”
常一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伸手指向山上某处:“那是什么?怎么看着像是个人?”
众人朝常一指出的方向看去,血雾笼罩的山林中,居然真影影绰绰的有个东西。
常一声音小了几分:“它怎么越来越近了?那玩意下来了?刚才那个异常突然跑了,不会是因为山上有更可怕的‘大家伙’下来了吧?”
古怪的‘咯吱咯吱’声响起,血雾中的存在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对方突然传出一声“村长”,霎时激起了满场喧嚣。
“是小树苗的声音?小树苗从祠堂出来了?”
“山神爷爷保佑!山神爷爷保佑啊!”
跟村民们或欣慰或放松的反应不同,自打血雾里那玩意出现后,常一脖子后头的寒毛就没服帖过,根根直立,毛骨悚然。
墨守仁嘬了口烟杆,听着村民们喃喃自语的‘山神爷爷保佑’,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见没人说话,常一不确定的看向墨守仁:“刚才是不是有人喊了一声村长?”
墨守仁抖掉烟杆里的烟灰,说了个冷笑话:“山上那玩意披着小树苗的皮来找我们了。”
*
见居然真能下山,甚至还能在山下见到活灵活现的村民们,白桑不由对幻觉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产生了深刻的好奇。
于是白桑挥了挥手,侍女推着轮椅继续前行,来到了营地围栏外。
嘈杂的动静都消失了,恍若才看到白桑一样,人们脸上浮现出了各色表情,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在后退,试图跟白桑拉开距离。
那些惊恐、诧异、恐惧、悲伤的表情是如此真挚,几乎让白桑以为他们看见了怪物。
难不成在他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骷髅?
白桑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确认没露出不该露的东西(指骨头)后,接着又看向了身后的侍女们。
虽然她们确实不是人,但光用肉眼看的话,也不至于被吓到吧。
*
停滞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常一险些撒腿就跑,堪堪克制住了本能,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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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成的王座驰行在血水之上,铺天盖地的血河随着王座前行,淹没大地。
与这番异像相比,王座上的存在出乎意料的‘正常’,他穿着一身血色长袍,长袍上的血流动不息……
在那片血色朝常一涌来前,周正已伸手捂住了常一的眼睛:“别看,别想,别动。”
常一立马清空了脑海里的所有思绪,在黑暗和寂静中默数。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只是短短一瞬,周正已松开了手,常一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哪有什么白骨王座、血色长袍,只有一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年轻人坐在轮椅上,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他身后站着四个纸人,一个推着轮椅,一个捧着盒子,另外两个站在两侧,呈护卫状。
纸人大红的脸蛋上抿着胭脂,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鬼气森森。
常一缓慢挪开目光,生怕自己动作大点就会惊扰到对方。
“娃儿!”
这个声音一出,就如同一滴油掉进了油锅,现场气氛陡然紧绷。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反应。
“爷爷!”轮椅上的年轻人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白继业好似完全没察觉对方身上的异常般,只顾着生气:“你去祠堂干什么?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靠近祠堂……”
这反应太真实了,白桑的声音小了下去,尽显心虚:“我没……是祠堂把我卷进去的。”
见这两人一问一答,对方的反应也颇为正常,至少看起来没有突然暴起送众人下地狱的意思。
周正已跟墨守仁对视一眼,墨守仁接收到信号,嘬了口烟杆,慢悠悠的问道:“小树苗,你在祠堂没遇到什么事吧?”
白桑忧心忡忡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在那遇到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都说不完……现在我好像被困在幻觉里了。”
墨守仁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幻觉?你不是就在我们面前吗?”
白桑很认真的道:“其实你们也是幻觉的一部分。”
现场沉默了下去,一时间‘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哲学思考遍布全场,众人不由陷入了对自我和世界的迷思之中。
最后还是周正已打破了沉默:“办事处有排查幻觉的方法……”
他征询的看了眼白桑,确定对方对他接下来的行为没意见后,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团拳头大小、用锡纸包裹、且密密麻麻盖满符纸的东西。
白桑兴致勃勃的看着周正已念了一声‘急急如律令’,锡纸上的符纸无风自燃,散发出道观中特有的气味。
常一捂着鼻子,往外走了几步,跟周正已拉开了距离——不过下一秒,他就想起了谁才是真正的大腿,于是又迅速缩回了周正已身后。
墨守仁嘬了口烟杆,这些符纸上具有‘驱邪’效果,能对诡物造成影响,也会让异化程度高的人感到不适。
常一对此的反应不算大,说明他的异化程度不高。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兴致勃勃期待后续的‘白桑’,符纸燃起时,白桑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但所有人都清楚,在白桑从血雾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绝不会是个毫无异常的活人。
符纸燃尽后,灰烬被锡纸尽数吸收。
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后,锡纸从固态转变成液体,像是一抹流动的银光。
这个拳头大小的物件就此露出了真面目——蠕动的肉块活了过来,肉芽不断伸缩。
周正已捧着那块肉,表情严肃:“Z-003出现异常状况,特派员‘道长’请求解锁乙级权限。”
话音落下,肉块从周正已的手开始延伸,迅速向上,将他的脑袋包裹在血肉之中,形成了一个银色圆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说实话,这画风实在不怎么正常。
白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琢磨着这要不是幻觉的话,那这个世界可能确实有点过于不正常了。
片刻后,肉块收束,脱离了周正已的脑袋,在蠕动中变成一个由血肉组成的大脑,液化的锡纸像鱼缸般罩在大脑外。
周正已捧着‘鱼缸’,跟白桑介绍道:“这位是Z区办事处副主任,严先生。”
大脑皮层收缩,发出了古怪的人声:“你好,你可以称呼我为严先生,也可以称呼我为‘百眼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