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军营,才知道城主郑枭亲自带队,虽然军队人数不如冉氏族人多,但还算势均力敌,甚至隐隐有盖过冉氏气势的苗头。然而第三天,郑枭中流矢受伤,这才耽搁下来。两军对垒陷入了僵局。
三人被带入郑枭的营帐,郑枭和衣躺在塌上休息,听说女儿来到军营,他万分震惊,甚至生出一丝怒意。郑娴刚进门,他就大声训斥道:“胡闹!这里是你可以随便涉足的地方吗!”
郑娴直接冲到父亲床榻前,跪地问:“父亲受伤了?伤在哪里?让医师处理过吗?随军的巫医可靠吗,有没有认真为父亲祝祷?”
郑枭看到女儿这样担忧自己,也觉得心软。他这个大女儿从来都很懂事,这次会不顾安危孤身闯进战场却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能在两军交战的缝隙中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军营,看来,女儿比他想象的更加勇敢且有谋略。
“没事。你现在亲眼见到父亲,也可以安心了。今晚在军营里休息,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昭信城。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现在安全吗,我让人把他们一起接到军营来。”
事实上,从食品作坊出来时,赵瑛甚至把两个士兵留下了。那两个男人是经过训练的士兵,自带一种杀伐的气质,跟在她们身边太过显眼。在白天出门,三个女人反而更具备迷惑性,毕竟谁都不会认为几个女人能大胆到蒙混进城刺探军情。
“不用,只有我们三个。”郑妘说。“父亲,这位是赵瑛小姐,是海岱城城主的女儿,是她带我来的。”
赵瑛向郑枭行礼,起身后道:“我有一计要献给郑方伯,也许可以在最快的时间结束这场战争。”
郑枭眯眼。他这时才注意到这个穿着斗篷带着帽子的女孩。“赵瑛?”
赵瑛也抬眼打量眼前这位燎城城主。
郑枭比她的父亲赵羯看起来要年轻得多,郑娴是他的长女,如此推断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
赵瑛不去理会郑枭此刻对她的不信任,直截了当说:“冉氏现族长的父亲曾是夏王治下的文官,冉氏没有打仗的经验,族中供养的士兵也不多。”
“所以呢?”
“取一支精兵骑队攻城,骑兵会令冉氏的族人害怕。接着,这只队伍假意作战,吸引到冉氏火力之后,马上假作失败逃离。冉氏会因此认为骑兵竟也不禁打,开始放松警惕。”赵瑛道:“到这时,重头戏就上场了。这个重头戏,需要郑方伯配合我一起去做。”
郑枭马上道:“不行,胡闹!”他觉得这两个贵女小姐是幻想着将军骑士的传说昏了头了,以为自己凭借好运盲打莽撞能进到这里就是自己的实力,竟然做起这种白日梦来。“不管什么重头戏,你们都给我想都不要想。”
说到激动时,牵扯到胸前的伤口,郑枭痛得忍不住屈身弯腰,手抚伤处整个人卷曲起来。
郑娴立刻上前查看,关切地问:“父亲你怎么样?医师呢?快叫医师!”
赵瑛从随身的衣襟里取出个白色小瓷瓶说:“郑娴,快给你父亲服下,这是乌泉城宗氏的灵药,对外伤有奇效。”
看郑方伯捂着的位置在右胸口,就怕他是被流矢射中肺部,造成肺部感染。
赵瑛出发前特意把这颗灵药随身带着,担心关键时刻万一受伤,到时候吃一颗能顶一会儿。这个灵药她研究过,是一种能抗炎的植物制成的,带有消炎的功效,所以才能成为专治外伤的灵药。
郑娴拿着瓶子有些犹豫:“你怎么有这个?”
“郑妘给我的。”赵瑛奇怪道:“你没有吗?”这不是东攸侯给的赏赐吗,谁没有?她又说:“你赶紧给伯父服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略懂一些医术,可以给伯父检查一下伤势。”
父亲伤重,郑娴不敢耽搁,立刻把药倒出来递给郑枭。
士兵马上端来一碗水,郑娴服侍父亲把药服下后说:“父亲,让赵瑛给你看看吧。她医术很高,曾经在海岱城时跟随大巫师学习巫医疗愈之术,郑妘此前受伤断了腿,就是赵瑛治好的。”
郑枭其实一直在凭毅力硬撑,中箭之后,他想拔出箭矢,却把箭镞留在了身体里,眼看伤势一天比一天重,他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自己或许撑不过这场战争。
乌泉城的宗家向来自保,对家族秘药视若珍宝,除了向君王和诸侯进贡之外,家族的灵药根本不向外流传。可是,这个叫赵瑛的贵族小姐竟然能拿到宗氏的秘药?
郑娴看自己的父亲还在怀疑,着急道:“父亲不要多虑,现在是非常时刻,就不要多想其他的了!”
郑枭皱眉,犹豫片刻后颔首道:“有劳赵瑛小姐。”
赵瑛躬身回礼,然后由郑娴替她父亲解开外衫。
看到伤口时,赵瑛忍不住皱起眉头。
情况并不好,伤口有腐烂的趋势,青铜的箭镞深嵌入骨,好在这个位置离肺叶较远,箭镞应该是刺穿了锁骨,卡在锁骨和肩胛骨的位置。“锁骨断了。我要把箭镞挖出来,然后将手臂固定,短期内不能用手,锁骨不是主要承力的骨头,是可以养好的。”
郑枭深呼吸之后问:“你可以吗?”
“我可以。”
“好。”
赵瑛让士兵送来一把青铜匕首,以清水洗净擦干,又在火把上烧热,然后等刀刃冷却。
营帐里站着许多侍从和士兵,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在赵瑛身上,郑枭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治疗步骤,也有些不解。
赵瑛说:“要开始了。”
郑娴给父亲递上一方手帕,郑方伯摇头拒绝了。
没有麻药硬剖是很痛的,非常人所能忍耐。赵瑛一边快速下刀挖去腐肉,割开伤口,一边说话转移郑方伯的注意力:“去年春天,我家的角斗士陪我的一位兄长练箭,那位兄长不愿用特制的钝头骨镞,用了带有倒钩的铜镞。箭镞射中了角斗士,深入大腿骨,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奴隶的腿没救了。”
刀尖刮骨发出酸牙的滋滋声。只那一瞬,鲜血泵出。
“郑方伯猜猜,后来他怎么样了?”
郑枭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他活了。”
“是。我的格斗和射击都是他教的,我不想让他死。所以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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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了箭镞。”赵瑛轻松地说:“他活着,并且活得很好。断骨的腿完全愈合,一点残疾都没有留下。”
话落之时,赵瑛手中的匕首尖刺勾住箭镞上的倒钩,把整个箭镞从骨隙中挑了出来。
军营里没有药物,她只能用苎麻布压住伤口止血,再布条绑住肩部,靠按压的力量让伤口止血。
“郑方伯心存仁厚,在这种时候依然想要放冉氏族人一条生路。你这样的好人,在乱世中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赵瑛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但现在是治世,商国会越来越强大。这些内乱,一定不会成为商国平民的日常。”
郑枭强忍着痛,再一次仔细打量赵瑛。
赵瑛进门之后,他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以为只是个大家族出身的普通贵女。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赵瑛和那些小姐们完全不一样,和他的想象也完全不一样。
她的父亲赵羯想联合燎城的势力,一直想送一个女儿来当他的妾室,被他拒绝过很多次。他实在想不到,那样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竟然养得出这种女儿?
“赵瑛小姐把珍贵的灵药拿出来救我,现在又为我医治。我能否知道,小姐想在我这里图些什么?或者说,小姐的父亲想从燎城图些什么?”郑枭话中带刺。
赵瑛毫不当回事,只低头做事。“明日,郑方伯的骑兵佯败之后,我需要假装自己是郑娴的妹妹,郑方伯的女儿,只因为父亲重伤不敌,不愿恋战,意欲送女儿给冉氏作为何谈的筹码。我受父亲之命,找到冉氏谈判归降。”
郑枭挑眉,“归降?”
赵瑛一歪头,像是说杀一条鱼那么简单。“归降的同时,伺机杀了冉氏现在的族长。”
赵真一直立在旁等候,这时不顾自己身在郑方伯的地盘,立刻出声阻止:“小姐不可!这样太危险了!我替小姐去!”
赵瑛此刻用麻布条给郑枭做了个手托,好让他的右手垂在手托上维持不动。她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微笑就浮上了脸:“赵真,不要怕。冉氏霸占了郑妘的家,我们替她夺回来。冉氏一族现在驻扎在石坊城的神庙,带在身边的士兵不多,到时候你正好试试我教你的杀人手法。”
自信又有魄力的笑。和她年幼天真的容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郑枭很迷惑,赵羯那种软脚虾一样的父亲,怎么能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
翌日,郑枭命一支骑兵入城佯攻。
赵瑛由郑娴帮她换装,假扮成郑方伯的幼女,赵真作为她的侍女,被郑方伯一起送给冉氏。
郑娴想要陪赵瑛一起去,被赵瑛拒绝了。“你是燎城最有名的大小姐,冉氏的人认识你。郑方伯不可能把最看重的女儿送出去和谈,所以你不能去。”
赵瑛摸着头上的青铜簪,看向赵真道:“有我在呢,别怕。”
“我不怕。”赵真认真应答。
赵真的确不怕。他有天赋在身,即便身为地位最低下的女奴隶,他也没有真的吃过什么亏。此行只求保住自身和赵瑛,这么小的愿望,应该能实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