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摆放着各种奇林怪石的花园,很快的两人就来到了膳厅前,带路的小姑娘停下了脚步,用手向膳厅门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苏长河自己进去,之后便十分安静的站在膳厅门前不再动弹。
苏长河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觉一片漆黑映入了眼帘。
明明他离膳厅只有一步之遥,但里面的景色,却半点也瞧不见,只能看见黑咕隆咚的门,及大厅内涌动的黑雾。
苏长河在门口停顿了会儿,那个带路的小姑娘也不催促。
只是苏长河眉心传过来的压迫感越发浓重,他身后刚才走过的路,也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然后消失。
“看样子是一定要进了。”
苏长河明白,如果眼下不想这个宅子里未知名的东西撕破脸皮,那么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进到膳厅里去了。
想到这,他缓步走向膳厅,在这期间,他隐秘地借着宽大的袖袍作为掩护,在膳厅门口的入口处,手中拿着早已掏出的小玉瓶,把其中的液体悄摸的,在进入膳厅前全部倒了出来。
膳厅内的黑暗仿佛是具有实质性的一样,苏长河迈入膳厅进入黑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一股阻力和窒息感,就像是一个人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潜着泳。
不过好在这种窒息感与阻塞感是暂时的,苏长河又往膳厅里走了两步,这种感觉便没有了。
膳厅里面,其实并没有外面看到的那般黑暗,甚至可以说是灯火通明。
数排如有婴儿手臂粗的蜡烛,在大厅的两侧燃烧着,将屋内的景象照的如同白昼。
膳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穿着锦袍的年轻人,看起来样子最多二三十岁,另一个是一个披着袈裟四五十岁的和尚。
而坐在中间的则是,一个带着东坡帽作绅士地主打扮的老人。
在桌子周围,还站着一排低着头好等待主人随时吩咐丫鬟仆人。
“贤侄竟然来了,还不快快坐下。”
那坐在桌子中间的老人,一见苏长河走进大厅,连忙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随着老人的叫唤,桌子周围原本低着头,站成两排的丫鬟仆人们,齐刷刷地朝苏长河望了过来。
火光跳跃,七八张白的吓人,抹着两团腮红,纸扎人般的脸,硬生生的转了过来对着苏长河。
他们看苏长河的时候,脖子是没有伸直的,头也没抬起来,只是单纯的转动脑袋而已,头颅与颈脖扭成了诡异的形状。
忽略了那群脑袋与自己脖子成90度的丫鬟仆役,苏长河走到了桌前坐下。
“贤侄近些日子睡得可还好。”老人对着苏长河笑眯眯的问道。
面对着这个嘴角上裂幅度越来越大,都快裂到耳根的老人,苏长河强忍着一拳把对方那张越看越诡异的脸砸个稀巴烂的冲动。
很有礼貌的回了句。
“很好,就是我有些认床睡不着。”
“休息的很好啊,那就好。”老人仿佛根本听不懂苏长河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
随着他的话说完后,他身旁的一个丫鬟对着他行了个礼,向后退去隐没在了黑暗中。
借着这个空隙,苏长河观察着桌上的其余两个人,那两个人也在观察着苏长河。
坐在他不远处,穿着锦袍的青年,眼神中满是恐惧,他看着苏长河穿着道袍脸上止不住的透出来了一股欣喜。
对着苏长河嘴唇不停张合,虽然没有说出声音来。
但是从他的嘴型上可以看出,他说的应该是。
“道长救命。”
而他旁边那个披着袈裟的和尚,盯了苏长河好久,最终摇了摇头,又开始拨弄起了手中的念珠。
此时那个退出去的丫鬟又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着菜的仆役,仆役十分利落地将手中的菜肴放在桌上。
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满满一大桌,肉香菜香四处飘逸,可苏长河却连半点胃口都没有。
坐在他不远处的那个锦袍青年更是不堪,脸色白的有些可怕,双唇闭的紧紧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
而那个披着袈裟的和尚,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些,手中的佛珠更是转得飞快。
“三位贤侄,怎么不吃啊。这香肉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呀!”
老人接过身旁的仆役,给他递过来的碗筷,拿着筷子往桌子正中间的那一装汤的瓷碗指去。
说完,他见桌上的三个人还没有动作,自己先动了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甚至他周围的丫鬟仆役想去帮他盛汤,都被他一把推开了。
老人端着手中一碗满满的肉汤,夹起一块带着黄色脂肪的肉块,放入嘴中嚼得嘎嘎作响。
模糊不清的说道,
“这种美味我怎么能够独享呢,三位贤侄,快吃,快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带着催促和命令。
“这位老施主,贫僧不吃肉的。”面对越发急促的老人,那个穿着袈裟的和尚没有办法,只好站了起来朝着桌上的菜肴念了声阿弥陀佛,转头对着老人解释道。
“贤侄你说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和跟苏长河说话一样,老人对和尚的话也充耳不闻。
只是自顾自的在那说道,“好办,好办,贤侄放心,老夫还有一道压轴菜未上,保证符合贤侄的心意,只是希望到时候,贤侄不要再不给老夫面子,才是。”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见老人根本就听不进去解释,和尚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念了几声佛号,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位穿着锦袍的青年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瞥了一眼和尚,之后便一直用期望的眼光看着苏长河。
很快的,老人口中说的那道压轴菜上来了,随着那道菜被丫鬟放在了桌子上,锦袍青年只是瞅了一眼,胃里就不停的翻涌,紧闭的嘴唇猛的一突,腮帮子鼓了起来,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但最后让苏长河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锦袍青年竟然忍住了,又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