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至少在一般人看来，应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在普通人的视角里，爱丽丝只是把手穿过了飘散的黑烟，用食指在火漆上轻轻蹭了两下，本来就看不出来是否还在融化的火漆只是一味沉默。
然后她握住羊皮纸上的那根木轴，将羊皮纸重新卷起，轻松地握在手里。大学里那些研究古代知识的学者每次研究完羊皮卷也会做出相同的动作，他们还会更小心仔细一些，不会像爱丽丝这样随便。
可是已经逐渐弥散开的黑烟确实随着她的动作被卷回了卷轴之中，没激起半点波澜。
而在赫尔的感知中，事情完全不同。
当爱丽丝触碰到火漆的时候，那些令人不快的、即将突破卷轴束缚的阴森气息就像被妈妈抓住了后脖领的小孩一样僵硬在那，一动都不敢动，而随着她收纳卷轴的动作，无论是肉眼可见的烟尘还是只有圣职者才能明确感知到的邪恶力量都被重新压缩，乖乖地缩回了魔法卷轴中。
赫尔没有看到这个卷轴的释放过程，但他确定，这个即将发动的诅咒可以说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赫尔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又一时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爱丽丝的行为。
爱丽丝也没有想到。她用拇指摩挲着食指的指尖，那种微微发烫的灼烧感还残留在上面。
这不应该。
这次逆转诅咒卷轴的感受和之前她那几次自己尝试的过程和感觉都不一样。
爱丽丝第一次发动诅咒卷轴就是在带卷轴回去的那个晚上。
当时她在练习从魔女的斗篷中拿取物品，作为防身好物，各式各样的魔法卷轴是她首先拿来练手的。
在将其他卷轴挨个尝试过一遍后，爱丽丝最后存取的是拥有黑色火漆的诅咒卷轴。
意外来的非常突然。在诅咒卷轴落入她掌心时，上面的黑色火漆忽然崩落，形容之突然和在大庭广众下忽然开线的衣服也没什么区别。
爱丽丝确信自己的魔力好好待在身体里，绝对没有往卷轴中注入哪怕一滴。
但一团扭曲的漆黑线条已然从羊皮纸中探出，向着她的手腕就扑了过来。
爱丽丝当即扯开嗓子就打算呼叫隔壁房间的赫尔救命。她不清楚诅咒卷轴为什么会忽然发动，但这种时候摇圣女准没错。
然而那团扭曲的黑线在触碰到她之前忽然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直接转回了卷轴内部，甚至让爱丽丝在一团没有智力的能量聚合物上看出了逃命的感觉。
联想到自己实打实的魔女身份，爱丽丝当时就放弃了叫赫尔过来看情况的打算，开始尝试研究这个表现奇特的诅咒卷轴。
在反复蹂躏手头仅有的这张诅咒卷轴直到羊皮纸软趴趴地躺在房间地板上后，爱丽丝确定这种他人谈之色变的诅咒对她来说完全是无害的玩具，她想释放卷轴甚至不需要注入魔力，只要展开羊皮纸就可以。而如果她不打算使用这个诅咒，只要把羊皮纸卷回去，充斥着阴暗能量的诅咒就会乖乖地回到卷轴内部。
在得到第二卷诅咒卷轴后爱丽丝也用同样的方式验证了诅咒卷轴对自己的无害性。
所以今天的感觉到底为什么不同？
除了圣女在旁边，今天收回诅咒卷轴时还有哪件事她做的和之前不一样？
好像只有——
忽然浮现在爱丽丝耳眼前的通知打乱了她的思绪。
【系统提示。】
【魔女之心成熟度：11%】
系统的声音紧随通知其后。
【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听到声音，爱丽丝就能感觉到系统震惊的情绪溢于言表。
【“你指什么？”】
【你怎么撤回的这种模拟了魔女力量的魔法？】
撤回。这个词用的很精准。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夸它的措辞准确，它又紧接着迸出一句。
【你还从模拟了魔女力量的卷轴里提取出了真正的魔力？】
爱丽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颊侧的肌肉还是轻轻抽搐了一下。
她没有忘记赫尔还在旁边，圣女哥只是因为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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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还没有组织好语言，而不是死了，她如果表现得太奇怪是会被留意到的。
她本来正疑惑系统突如其来的加数值行为是从哪里来的，系统的提问却让她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在她折腾诅咒卷轴的日子里系统一直不置一词，她试图和系统打探情报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所以在呼唤出系统时她才故意询问试探它究竟是不是一直在线。
现在看来系统当时确实是不在线，而且它还在向她隐瞒这一点。
它刚刚说的话更是信息量十足。
好在她和系统的交流虽然像“说话”，其实并不是，而是一种“思考”，思考的速度远远快过语言，在赫尔回神询问她之前她应该还有从系统嘴里套套情报的机会。
【“所以其他的魔女做不到这一点吗？”】
【以前没有这种卷轴。】
这是大实话，如果之前有这种卷轴，爱丽丝是不会在赫尔面前表演这种能力的。万一教廷知道这是魔女特有的能力怎么办？
【就算有也不可能……】
【“不可能怎样？”】
【不可能从这种仿制品里提取出魔力，更不可能吸收魔力到自己身体里还没有任何感觉。】
爱丽丝下意识地握拳，非常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件事。
她和其他的魔女不一样。
这也许就是她的机会。
但她要弄清楚，她们之间的区别从何而来？
还有影响魔女之心成熟度的因素，按照系统今天的话来看，影响它成熟的因素难道是魔力的增长吗？
【“那正常情况下吸收魔力……不，应该说是魔女之心的成熟吧？正常情况下这件事会给正常的魔女带来什么？”】
系统沉默了。
赫尔的手搭在了爱丽丝手中的卷轴上。
她阖了一下眼睛，对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可恶的完美微笑，“怎么了，赫尔先生，被我吓到了？”
赫尔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我要检查一下这卷诅咒卷轴。”
